盛檁並沒有思考太久,他不是那種耿耿於懷的人,過去就過去了。
很快拂去心裏的芥蒂,直言道:“就是盛明宇管理的公司,業績月月倒數,真不知道這經理怎麼當的。”
他還真不是打壓情敵,實話實說而已。
黎原聽罷,表情淡淡,又進行靈魂拷問:“那他的公司業績這麼差,怎麼還好意思來跟總部競爭?”
得虧盛明宇本人沒在這兒,否則聽見得活活氣死。
盛檁同樣沒想到黎原會這樣說,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見他眼眸彎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神色也跟著變輕鬆。
“太爺爺的意思吧,說他年紀小,讓我多給他一些鍛煉的機會。”
這下黎原算是聽明白了,盛明宇這般囂張敢跟總部叫板,原來是背後有老爺子撐腰。
再看整日累死累活為了大家族利益操勞周旋的男人,黎原登時充滿了同情心。
一時間控製不住,刷地軟下腰抱住了盛檁的手臂,抬起下巴,小貓般地蹭了蹭:“哥哥,你太辛苦了。”
軟度適中的撒嬌聲音,很拿人。
盛檁渾身驟然僵硬,近距離對視的刹那,就連一貫幽冷無波的黑瞳都縮了縮,不知是嚇的,還是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
不好把人撩得狠了,黎原意猶未盡地鬆開手,端直纖腰,捧著那杯借花獻佛的大菊花茶自個喝下。
這會兒他火氣是挺重的。
“我覺著吧,專業的事就讓專業的人做,工程方麵可開不得玩笑。”
黎原放下剔透的玻璃花茶杯,不知想起什麼,亮晶晶的眸子彎起來,“鍛煉人的方法可多了,與其紙上談兵,不如去工地敲樁打灰,每個環節都摸清楚,這才真真鍛煉人呢。”
讓盛明宇去打灰樁,虧他想得出來。
黎原竭力壓住上翹的嘴角,眼神真誠得不行。
再瞧盛檁當真認真考慮的神態,黎原瘋狂捏手指,快要憋不住了。
“少爺,少夫人,可以吃飯了。”這時,徐媽喊吃飯的聲音仿佛及時雨,格外悅耳。
黎原蹭地站起身,像個餓死鬼正要衝過去,到了門口猛地刹住車,又轉身去拉盛檁的手臂。
“哥哥,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吧。”
黎原:哥哥,餓餓,飯飯。
……
接下來的晚餐時間,除卻黎原偶爾給盛檁添碗湯、夾個菜,有一點殷勤之外,其餘部分都算正常。
但是,九點鍾過後,黎原的腦袋裏隨著夜生活來臨開始逐漸不對勁,“枕頭風”三個字總是時不時蹦出來,怎麼趕都趕不走。
昨晚他稀裏糊塗睡著了,連自己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老男人怎麼睡下的。
而且老男人很紳士並沒有幫黎原脫衣服,任他穿著白天的衣服睡了一晚,不然今晚黎原恐怕要睡大街。
可是一會兒,他睡哪兒啊?
自己的房間,還是走廊盡頭的主臥……
牆上的複古時鍾響了兩下,夜晚十點整,正是睡覺的好時候。
黎原腦袋裏亂糟糟,一雙明眸滴溜溜地轉悠,幾根手指反複扣來扣去,沒有人比他更糾結。
倘若盛檁能夠接受男人,那麼,今晚他可以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然後去敲盛檁的房門,問他:“哥哥,你要人暖被窩嗎?”
然而眼下情況不明,黎原壓根不敢動,隻能慫唧唧地抱著羊毛抱枕,當一個專心看新聞聯播重播的精致木偶人。
驀地,視線範圍正在看書的某人將書合上,交疊的長腿放下,起身一步步邁向黎原。
陰影籠罩著身體,一瞬間強大沉靜的氣息撲麵而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人掌握和吞沒。
盛檁俯身揉了揉黎原的腦袋,嗓音低沉,溫柔而克製,“……該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