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峰奇怪:“為什麼他們不抱團?如果聚在一起,秦家的力量會很大。”
為什麼他們不抱團?
因為秦家和盛家不同,秦家爭利,各自為營,分這杯羹的人越少越好。
季棠棠歎氣:“我還是不希望打起來,真是搞不懂了,平平安安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搞得你死我活的。秦上桑被殺,不知道秦家人會不會反撲,好在盛家有八萬大山的溶洞,安安穩穩待著不出來,也不至於出事。”
石嘉信嘿嘿笑起來:“不至於出事?以前是這樣,現在……未必了。”
他低下頭,從自己的行李包中取出一串鈴,路鈴。
和自己留在八萬大山的那串很像,但又有點不對,鈴身上有銅綠,凹深處有剔不出的泥,接鈴的時候季棠棠碰到他的手,手指很粗糙,指腹指甲處破了幾處,翻著紅。
季棠棠忽然反應過來了:“你挖的鎮山鈴!”
石嘉信不可能進入到溶洞裏,但盛錦如提過,盛家的九種鈴,依八卦方位埋在八萬大山不同的山穴裏……
他居然挖出了鎮山鈴!
迎著季棠棠震驚的目光,石嘉信笑起來,他笑得那麼歡暢,以至於笑出了眼淚。
他說:“是啊,從此以後,盛家不會再是鐵板一塊了,那個溶洞,也擋不了秦家人了。這個秘密,現在隻有你、我還有他知道。”
他指季棠棠,再指自己,最後指嶽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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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到嶽峰的電話,嶽峰給他講了一個夢,關於尤思的那個夢,他沒有隻字片語提到季棠棠,隻含糊的說是自己夢到的,需要路鈴,需要化解,具體的,見麵再說。
石嘉信沒有絲毫的猶豫,他感激嶽峰照顧了尤思最後一程,對他的話深信不疑,他知道自己進不了溶洞,但是沒關係,他可以去挖鎮山鈴。
那股怨氣來自尤思沒有出生的孩子,它纏住了思思讓她無法解脫,隻要把這股怨氣帶近路鈴,鈴就會響,而他也會循聲挖出鎮山鈴。
尤思強行墮胎時留下的所有衣物都還在,包括那條沾滿了血的床單,從尤思體內湧出的血,必然有部分來自那個孩子。
他燒了半條床單,灰燼融在香爐燈裏,提著燈在山上走,跪趴著聽地下的聲音,沒日沒夜,避開人前,不覺得餓也不覺得渴,直到起出那串銅綠斑斑的路鈴。
而那串路鈴,現在就擺在季棠棠麵前。
季棠棠深吸一口氣,問石嘉信:“我要怎麼做?”
“扶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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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嘉信說,並非所有未散怨氣的目的都是以殺止殺,它們一定有自己的要求,盛家的女兒有異能,可以憑借夢的方式看到一些線索和片段去推測查凶,但這畢竟也隻是推測,想知道它們最真實的目的,必須扶乩。
那些遊蕩著的暗無天日的怨魂,會通過扶乩者,把自己的要求明明白白表示出來,你可以答應,可以討價還價,最終的最終,如能達成一致,各自滿意,那一頭怨氣散,這一頭生人歡。
它們不要這頭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燒紙錢、誦經、做道場,它們也有要求,要你們聽著、選擇、權衡、照做。
石嘉信準備好了一切,燒香、點燭,路鈴,燃起的另外半條帶血的床單,沙盤,還有丁字形的乩筆。
季棠棠有點緊張,左手撫住路鈴,右手握住乩筆,乩筆點上沙盤之前,她轉頭看嶽峰:“嶽峰,你會在邊上嗎?”
嶽峰說:“放心吧,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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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個鍾頭,幾乎沒有動靜,鼻端充斥著各種味道,香燭的、灰臭的、風卷過來的遠處枯草塵土的,季棠棠閉著眼睛,能聽出嶽峰就守在身邊,呼吸沉穩而又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撫在路鈴上的左手中指忽然一彈,像是被電到,很快五指的指尖都有什麼飛快地進入,在腕上彙成一股順著手臂蔓延到肩膀、脖頸、另一邊的肩膀、手臂,整個人像是個過電導體突然一震,末了虛虛扶著乩筆的那隻手猛然立起,力氣之大,乩筆的尖都幾乎戳進了沙盤的木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