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白虎爺,您可有日子沒來聽戲了,抬抬腳您裏邊請,來一壺什麼茶?”
“茉莉花茶,我喜歡這個清香味兒。”
“好勒,貴客駕到沏一壺茉莉花茶,樓上雅座請。”
梨園戲院的茶小二很有眼力勁兒,回身向堂裏麵高高喊了一聲,殷勤的在前麵領路。
身材魁梧的李白虎帶著懷有身孕的白種女人施施然上樓,戲園裏一路遇見洪門的大小頭目,紛紛抱拳施禮,這個熱鬧勁兒就別提了。
他這個女人是個金發碧眼漂亮的洋妞,在一眾白種女人當中也是極出挑的,跟著李白虎之前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很得他的喜愛。
但也僅此而已。
沒經過這個年代,不知道華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老派觀念有多重,娶一個洋婆子總是不成話,混出頭了總想娶一個華人女子做正房,子孫後代才是根紅苗正的華夏人,這樣才不會被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死後也能葬入祖墳。
洋人在這個年代叫啥?
綠毛鬼,鬼佬,洋番子,番婆子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稱謂,反正極盡貶低之能。
在大清國
鬼佬總會引起圍觀人群的指指點點,那不是羨慕,言語裏充滿了貶斥之意。
“哎呀,你看那些綠毛鬼,身上毛茸茸的就跟猴子似的,看著真嚇人!”
“番外野人是也。”
“嘰裏咕嚕的也不知道說啥,秀才您學問高給點評點評,這些白洋鬼子為啥要到咱們大清國的地界上來?”
“必是仰慕華夏風儀,心生崇敬之情,不遠萬裏而來朝聖取經,聆聽至聖先師教誨,回去以後教化萬民,也是一種莫大的功德呀!”
“嗯,這是您讀書人說的明白,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該這些洋鬼子轉大運了。”
瞧瞧,這就是普通老百姓對洋人的認知,骨子裏麵依然有一種天朝上國的優越感。
估計那位秀才先生也是話本小說看多了,把洋人當成西天取經的孫猴子,純屬湊趣兒。
李白虎坐在雅間裏喝了兩杯茶水,門口的門簾兒一掀,李黑虎帶著好兄弟耿萬彪走了進來,點頭打了個招呼,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嚕咕嚕”的灌了一大杯。
“大哥,萬彪兄弟帶著他那一隊手下巡邏,在白溪上遊鬼頭嶺一帶遇見了誰你知道嗎?”
“廢話,那我哪能知道。”
“你猜猜呢?”
“你這沒頭沒腦的猜個屁呀,直接說吧遇見了誰?”
“嘿嘿嘿……是野狼比爾肯。”
“哦!”
李白虎眉頭一立,這個以凶殘著稱的白人匪徒有大半一年沒見了,聽說從昆士蘭州經過南威爾士州一直殺到維多利亞,小二千公裏路程犯案無數,凶殘至極的惡名愈發響亮了。
甚至敢於闖入維多利亞州議會大廈,一路殺進殺出造成多人死傷,隻是為了找到一個對他吐唾沫的英國佬算賬,將其擊斃在辦公室內,身中十一發子彈。
鑒於其喪心病狂的瘋狂作案,“野狼”比爾肯賞格提高到1千英鎊,被譽為澳洲有史以來最膽大妄為,最凶殘的匪徒頭子。
未曾想,這個混蛋竟然又回來了。
“萬彪兄弟,你確定是野狼比爾肯嗎。”
“大管隊您放一百個心,是這個惡棍沒錯,當初我在丹尼斯金礦場印象很深刻,這王八羔子下手毒的很,就是燒成灰我都認得。”
“雙方沒起衝突嗎?”
“沒有,我當時帶著騎隊上30個精壯小夥子巡邏牧場邊界,為了防範白人偷襲都是全副武裝的,當時野狼比爾的身邊隻有七八個人,看見我們很快就溜了。”
李白虎沉吟了下說道;“這件事很重要,必須要立刻上報請大龍頭決策,比爾肯這頭凶殘的野狼如果是白人雇用的,讓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人的名,樹的影。
別看野狼別看身邊隻有七八個匪徒,誰知道暗地裏還有多少?
這股力量若是在紅河穀搞破壞,想必會鬧得人心惶惶,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大哥說的是,這還得執堂的精銳出手才能拿得住,話說回來,這次大哥找我們有什麼事兒?”
李黑虎內心對這個臭名昭彰的惡徒也有些犯怵,白人匪徒有極凶殘的,但這種純粹以殺人為樂,肆無忌憚殘害平民真是不多,危險性極大。
李白虎沒有正麵回答,說道;“嗯,想必你也知道外四堂何堂主和綠龍大管隊周大錘兩人的事吧。”
“這誰也不知道,嘿嘿嘿……”
李黑虎與耿萬彪兩個人不由得笑出了聲,耿萬彪搶著回答說道;“這兩位大佬心疼老婆,攛掇大龍頭修建天主教堂,大龍頭言道;這兩位既然這麼心疼老婆,那麼就呆在家裏麵多陪陪女人。結果,這兩位乖乖的交出了手裏的職司,留在總堂裏做個裝點門麵的迎賓長老,這下可有大把時間陪女人了。”
“你們不知道,這兩位新近娶了紅堡裏的女人,立為正房,重新又得到了大龍頭的信任。”李白虎的消息更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