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圓缺腳步間有了很明顯的滯留和遲疑,就在她攥緊手猶豫要不要回頭的時間裏,身後的聲音逐漸迫近。

回應他的人,辛圓缺知道,是法律事務部的林部長,另外一個人,憑著她本身的熟悉,就早已不遑多想。

“不不不,還是送到門口吧。”

“沒關係,就幾步路,而且我有朋友等在門口,林部長就先上去吧,也晚了。”

“那我就不勉強了,今天辛苦顧律師陪我們加班了,再見。”

“嗯,再見。”

腳步聲,說話聲,還有那種特殊的壓力直直從背後逼近辛圓缺,一陣涼意順著她尾椎悄然爬上,一步步擴散,她不自覺的將背挺的更直了一些……

就在這時,一個黑色身影與她擦肩而過,步若流星,毫無停留,將她的矛盾猶豫遲疑比較的分外明顯。

辛圓缺看著顧聿衡就這樣走向門口,自動門打開,門外台階下一個穿著黑色緊身皮褲和深褐色短皮衣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就迎了上來,無比親昵而熟悉的挽起他手臂,挑染成酒紅色的長直發稍稍一甩,頭便靠上了他肩膀,發尾在空中繞出妖嬈的弧度,劃破了辛圓缺的視線。

辛圓缺麵上還維持著要笑不笑的表情,在他們上了一輛白色保時捷跑車絕塵而去之後,她終是漸漸感覺到懸在嗓子眼的心緩緩下落,卻收不住落勢,直直墜入最底端。

尖尖的瓜子臉,妖冶的丹鳳眼,還是那般逼人的漂亮,除了將那頭微卷的頭發拉的筆直以外,那女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變化。

原來他口中的“朋友”是於敏敏。

辛圓缺眼睛不自覺的紅了,卻不是因為想哭,而是因為恨。

第二天,辛圓缺如往常一樣去上班。

沒人知道發生過什麼,隻知道她又回複到以往的作息習慣,上班時效率奇高,幾乎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得陪著她旋的跟陀螺一樣,雖然私下怨聲載道,卻無人敢提出半點異議;下班準時走人,每日來接她的男人和車又成了公司另一道亮麗風景,第二天便被打包整合,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活得我行我素,毫不在乎,任別人將她這次受刺激的原因揣測的五花八門千奇百怪。

即使是偶然一次不小心,向顧亦南彙報完工作後,在21樓走廊和顧聿衡擦肩而過,她也隻是小小的勾起唇角,對他點了點頭,喊了聲:“顧律師。”便邁著不大不小,穩妥卻又幹練的步子擦著他肩膀而過。

這是她與他重逢後說的第一句話,三個字,顧律師。

依舊是仄仄平的調子,從她的唇齒清清淡淡的飄出來,就多了兩分婉轉的韻味。

擦肩而過時,她眼角餘光,收進了他斜斜上揚的濃眉。

據她的了解,這要不表示他心情極好,要不就是即將爆發的前兆。

或者是離別時間太長,這麵部的小動作有了其它寓意也未可知。

辛圓缺在坐電梯下行的時候,手指指甲緩緩滑過手中藍綠色文件夾的外殼——

顧聿衡,不管你是為什麼目的回來又執意製造見麵的機會,我都不會輸。

不會輸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