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不敢相信我就這樣被強子幽禁了,沒錯就是被幽禁,而被幽禁地卻是我自己的家。想來極盡諷刺,如果講給別人,也許沒有任何人會輕易相信。然而這麼離奇的事情,確實不是傳說。
我的第一想法是逃跑。
我想象著自己拿著一把斧頭直接把門劈開,然後破門而出;或者死命的把窗戶上所有的螺絲全都拆掉,然後從窗戶上跳下去;再想著或者直接把陽台上的玻璃統統敲破之後,把床單剪成一條一條的繩子綁在一起,像電影裏麵的那些個特工一樣,把自己從八樓吊到一樓。
但一想到如果我要逃出去的話,他就會直接威脅到如風的安全,我一下子癱軟在客廳的沙發上,連想象的力氣都沒有了。
一種想要發瘋的衝動支配著我,讓我坐立不安,心裏像長了草,這些草又從心髒蔓延到整個胸腔,再以特別快的速度,野蠻生長到我的四肢,甚至是腦殼。它們的體積太大,把我身體的各個器官都給逼得縮小了,委屈的憋縮在一個角落,我直想掀開腦殼把它們一根一根全都拔出來,徹底的斬草除根。
喉嚨裏也像卡了長長的魚刺,而且不止一根,橫七豎八的交錯在喉管上方,根根老老實實而又完美的鑲嵌在喉嚨裏的肌肉上,隻要稍有一點吞咽的動作都疼痛難忍,更別說喝水或者咀嚼和吞咽食物了。我嚐試著小心翼翼地用咳嗽的方式,想把這些刺給咳出來,不但沒能如願,反而更加疼痛,甚至模模糊糊中似乎都看到了魚刺刺破喉管,流出的斑斑血跡隨著我的口水一起被我吐到了地板上。
既然這種方法不奏效,我又想到了之前老媽教過我的用醋來軟化魚刺的方法,於是一溜煙跑到廚房,找到還剩了一大半瓶醋的醋瓶子,仰起頭像喝飲料一樣,強忍著疼痛咕咚咕咚喝了起來,而且已經顧不得所謂的形象,隻想喝的越多越好。山西的老陳醋果然非同凡響,幾口一陣下去,我胃裏的酸度已經嚴重超標。我剛停下來,一個充滿酸氣的飽嗝直接上湧,然後,胃裏一陣翻江倒海,連找個地方的時間都沒有,瞬間吐了一地。這一吐,喉嚨裏有幾根刺也跟著一起被吐了出來,但其他剩下的就像紮了根,無論我再怎麼努力都拿它們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一番折騰之後我整個人更加不好了,各種難受折磨著我。我在心裏咒罵著這個變態的世界,咒罵著是什麼讓強子變得如此喪心病狂,竟然幹出來這些個讓人無法理解而又痛恨的事情。我此刻真想把他叫過來,狠狠的跟他大打一場,哪怕自己力量不足,也要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一定的代價。
於是我想起手機,雖然現在看不到他的人,通過電話把他罵一頓心裏也是解氣的,但是我把房間和客廳都找了一遍,卻才發現原來手機也不見了。看來他是鐵了心要把我一個人關在家裏,然後斷絕我與外麵的一切聯係,包括女兒和家裏人。
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傷與絕望中,我又想到了“死”,甚至想到了與他一起同歸於盡。然而剛一動這樣的念頭,女兒可愛天真的小臉兒,又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似乎又聽到了她在不停的叫著媽媽、媽媽。老爸、老媽還有弟弟的臉也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我好像聽到他們在不停的叫“小蘭,小蘭”,還有“姐姐,姐姐”。
他們的臉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親切,我又怎麼忍心讓他們傷心難過呢。
就在一夜之間,以前充滿了溫馨與幸福的家卻變成了牢籠,變成了一個囚禁我的監獄。
我好恨好恨,好想把整個家全都拆掉,把我們之間所有的生活印記全都抹殺、銷毀,於是我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找來一把剪刀,一刀一刀的剪了下去,剪開布麵接著把裏麵的棉絨用手撕成碎團團,每一剪和每一撕都覺得特別過癮。很快客廳裏到處都是飄飛的碎布和棉絨,我用嘴吹,用手扇,把它們送的高高的。
看著這些東西,我忽然一邊有種“哈哈”大笑的衝動,一邊罵道:“強子你看到了嗎?即使這樣又能怎樣?我不是過的挺開心的嗎?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家,我們曾經朝夕相處日日相伴的地方,這就是你想看到的結果,對不對?”
笑到最後,我終於還是忍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悲傷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