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說各有的道理,什麼都好就是耳根子軟的竇建德難免有些猶豫難決了,淩敬和宋正本卻是固執己見,板著指頭給竇建德計算進兵時間,指出自軍隻要動作夠快,完全可以搶在陳喪良分兵回援前越過太行山區,讓陳喪良的偏師無法扼守險要,又指出晉南豐足,絳郡與河東兩個重要產糧區已經兩年沒有經曆戰火,存糧足夠滿足自軍作戰所需,而自軍隻要殺進晉南平原,後方空虛的陳喪良就隻要退兵自保一條路走。
在淩敬和宋正本的一再堅持下,竇建德又重新動搖了,考慮再三後說道:“這樣吧,先做好出兵準備,具體是直接出兵洛陽,還是乘虛殺進河東,容朕多考慮考慮,也在早朝上多問問百官的意見。”
聽到竇建德這話,性格都有些固執的淩敬和宋正本還是不肯罷休,仍然還在極力勸說竇建德乘虛殺入河東惡心陳喪良——這點也確實能讓陳喪良象吃了蒼蠅一樣的惡心,奈何竇建德卻還有其他考慮,並沒有立即接受他們的戰略建議,仍然還是要等與文武百官商議後再說。淩敬和宋正本無奈放棄間,王琬和長孫安世也悄悄鬆了口氣,知道求得竇建德直接出兵洛陽還有最後一線希望。
為了抓住最後這點希望,很會做人的王琬和長孫安世當然是立即四處活動,將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送到竇建德的各個親信將領手中,懇求他們幫忙勸說竇建德直接出兵洛陽,並承諾解除洛陽之圍後,定然還有加倍感謝。
王琬和長孫安世這麼做算是瞄準了竇軍將領的弱點,土包子出身的竇建德在政治方麵一塌糊塗,對百姓和士卒很好,對麾下將領卻有些不夠意思,開國登基後並沒有把大量土地封賞給麾下走狗把他們變成地主階級,導致他麾下那些土包子將領都是些朝不保夕、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窮光蛋——曆史上劉黑闥被竇建德封為了漢東郡公,閑下來後窮得都必須種菜謀生。所以看到了王琬和長孫安世雙手奉上的大把珠寶後,竇軍將領雙眼放光之餘,也紛紛拍著胸膛保證一定勸說竇建德直接救援洛陽,別去聽淩敬和宋正本兩個書呆子的迂腐之言。
為了穩妥起見,王琬還把門路走到了李密的麵前——因為李密在歸降竇建德後不僅受封魏王位尊望重,還很會討好竇建德說些中聽話,所以王琬即便不能把李密拉過來,也必須要首先確保李密不從中搗亂。
很可惜,王琬送給李密的珠寶雖然貴重,但是在吃過見過的李密麵前,卻收不到任何效果,還犯被李密套到了他們與竇建德的交涉結果,然後李密不但委婉謝絕了王琬的禮物,也沒有答應幫王琬說話,隻是借口自己乃新降將不便過於幹涉竇建德的軍機大事,不願在這件事上發表意見。王琬失望離去後,李密還衝著陪同自己接見的學生王伯當冷笑道:“利令智昏!以為竇建德隻要直接出兵洛陽就可以救他們了?做夢!”
“恩師,你認為不能直接出兵洛陽?”王伯當好奇問道。
“當然不能!”李密斬釘截鐵的答道:“竇建德直接出兵洛陽是自己找死!陳應良奸賊親率主力東征洛陽,舉國精兵強將幾乎全部參與,兵勢銳不可擋,竇建德出動部分偏師前去救援洛陽毫無作用,親自率領主力去救洛陽,又正好會給陳應良奸賊以逸待勞給他迎頭痛擊的機會,讓陳賊不必勞師遠征就可以重創於他!隻有出兵河東圍魏救趙,才是逼迫陳賊退兵的上上之策!”
“學生剛才也覺得乘虛打進河東才是上策。”王伯當點頭,附和道:“臨洺與上黨近在咫尺,突然大舉出兵,陳應良奸賊就算收到龐玉的告急,倉促之間也根本無法重新河東防禦,竇建德乘機大舉殺入河東,陳賊主力就隻有立即退兵一個選擇了。”
“還有更好的法子。”李密冷笑說道:“公然宣稱要直接救援洛陽,派遣一支偏師南進駐紮汲郡,假意疏通道路,吸引陳賊主力東進防範。同時假意增兵防範龐玉匹夫乘機攻打臨洺,乘機疏通道路,然後主力再突然出兵西進,陳賊就更是措手不及了。”
“恩師妙策!”王伯當鼓掌叫好,然後又建議道:“恩師,到了朝會時,竇建德如果當眾問起如何援救王世充,恩師你不妨立即獻上此策如何?”
“笨,這樣的妙策怎麼能當眾進獻?”李密笑道:“當眾獻策,不是正給陳應良奸賊提前防範的機會麼?朝會上獻計,那個奸賊的細作豈能有探聽不到的道理?這樣的妙計,隻能是單獨向竇建德提出,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王伯當再次叫好,立即建議李密盡快向竇建德密上此計,能夠惡心陳喪良的事李密當然是不會客氣,但是點頭之後,李密卻又皺眉說道:“但是王世充匹夫是個麻煩,他的使者害怕圍魏救趙不能成功洛陽難保,能把禮物送到我的麵前,自然也會把禮物送到竇建德的其他心腹麵前,這些鼠目寸光的鼠輩如果拚命煽動竇建德直接出兵洛陽,那以竇建德匹夫的脾氣……,搞不好就會給陳賊摟草打兔子機會。”
“恩師,這事好辦。”王伯當趕緊說道:“竇建德匹夫性格愚直,眼裏揉不得沙子,我們隻要收買個別他身邊的近侍,把王琬匹夫他們四處行賄收買的消息捅到竇建德麵前,那麼……。”
李密笑了,笑道:“就這麼辦,交給你了,越快越好,就走我們之前走的那條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