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孤狼難訓(一)(1 / 2)

盛安城九月,已若入冬,若是大雁飛的再慢些,估計就看不見來年的春花了。

沈月透隻穿了身薄薄的丁香色束腰襦裙,隨意披了件鬥篷,還敞露著纖瘦的鎖骨,骨節凍得發紅,就那樣站在寒森森的院裏,怒氣衝衝拽著阿牧的袖口。

“你真的不去?”

阿牧麵無表情,“不去。”

沈月透深吸一口氣,盡量將語氣放柔和些,哄道:“你不用吃酒,也不用替我布菜,我不叫你像別的奴隸一樣,就是想帶你一起去頑罷了。”

“不去。”

沈月透麵色更差,“我給你銀子,你陪我去,十兩。”

十兩銀子,夠阿牧一年的吃用了。然而那人聽到這從天而降的大餅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不去。”

“你是要違抗主人的命令?你知不知道惹我生氣的後果是什麼?”沈家從來不缺刑具。

阿牧抬起眼皮,眸子冷冷在沈月透臉上轉了一圈,隨即收回,好像連看一眼都會萬分嫌棄一樣。

“主子若是當真無友人相伴,大可推了。”他故意的。

平靜的話音像一根針刺進心裏,猝不及防紮破了沈月透自認為已經藏好的瘡疤,委屈不甘瞬間決堤,全翻湧出。

這十幾座侯府裏地位最高的沈家大小姐,從來也沒有摯友。紈絝子弟怕她的權勢,心底裏卻看不起她。

三朝前,新皇登基,不願意再用先皇的舊臣。為了給老功臣一個交代,連著封了三十多個侯爺,侯位世襲,沈家也是其中之一。這些老匹夫,不用參與國事,還有權有勢,吃穿不愁,漸漸也就渾噩下來。

三朝過去,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歪,到了如今,原先的侯府死的死走的走,隻剩下十幾家,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日日隻知道花天酒地。

沈月透她爹還在世的時候,她就一副陰陰鬱鬱的模樣,別的公子小姐就都不愛同她作伴。

後來她爹荒唐去世,十二歲的弟弟做了小侯爺,其他侯府雖表麵還是對她恭敬,背地裏卻都嘲笑她。淨是說的難聽話。

她表麵不動聲色,其實她骨子裏硬的很,若不是為了弟弟,早就懸梁與這亂世告辭了,如今哪能容得下一個奴隸再戳她的脊梁骨?

“你!你!”她氣的唇也開始顫抖,“來人!給我拿鞭子來!不,我親自去挑!”

阿牧冷笑,隻是鞭子?她就這點能耐。

兩年前,崔侯府出了事,大體是剛剛襲位的崔侯爺搶了個民女,不小心玩的過火,將人溺死了。

那個平頭百姓撒潑要錢,告到官府,鬧得沸沸揚揚,官府隻能上報。

皇上一看,覺得實在有傷風化,又不好明著做什麼,便下了令,命這些侯爺及家眷不得再花天酒地,更是不能狎妓。

這下子,大家都蔫了。光守著銀子有什麼用?不能科考,不能經商,現在連頑樂都沒了,豈不是要悶死?

金貴的公子小姐湊在一處商量,沒過多久,辦起來個茶樓。表麵是茶樓,其實裏麵是供人享樂的奴隸。

這些奴隸都是自由的,有男有女,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可以走,也可以自己提要求,前提條件是不能讓外人知道。

一時間,不少原先花柳巷或者窮家百姓都來了。畢竟隻要不違背主人的意願,一年就能拿到他們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銀子。

顯然,他們低估了這些紈絝子弟骨子裏的劣根。

那些平常的把戲貴人早就頑慣了,想的盡是些刁鑽又折磨人的頑意。短短一個月,願意做奴隸的就隻剩下了那麼幾十個,花多少錢都再也請不動了。

三個月前,崔菀竹找沈月透去釣魚,見沈月透院裏空著,就提了一嘴,讓她再找幾個奴隸陪著。

崔菀竹,就是劣根數一數二的崔家裏唯一的小姐。

沈月透之前有過兩個奴隸,都是旁人送的。第一個是她覺得嘴笨不會哄人,就不要了。第二個家裏人生了病,她就放人回去了。之後沒人再送,她也就空著了。

“月兒你這段時間都不出門,肯定不知道茶樓出了個大名人!”崔菀竹揚起下巴,說這話的時候沾沾自喜,“你來我家,我帶你瞧瞧!他可很難要到的,你就看一眼,一定滿意!”

沈月透不信,崔家出事後,就越發攀附沈家。沈月透不覺得她真的會那麼大度的讓出一個寶貝。

崔菀竹心急證明自己,拉起沈月透的手就往自己家帶。

“一個奴隸,你喚他來就是,何苦自己跑一趟?”沈月透不著痕跡抽回手,又回軟榻靠著。

她擺架子,崔菀竹一點不介意,“他可不一樣呢。月兒不知道,這個奴隸自己有套規矩,骨頭硬,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你根本逼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