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有沒有可能,公子先是被人捅傷了腹部死在郊外,之後又被第二個人發現剖了肚子,那這可就複雜了,哪裏是一個薛黎就能交得了差。”
荀還是輕笑一聲,錯身走到門口時,柔柔的聲音被風帶到了程普耳朵裏。
“燒了便是。”
安撫使司外依舊靜悄悄的,那些拚了命往外逃的人一個都沒成功踏出大門。
荀還是攏著衣衫慢步走在街上。
一條街未有一人,身後招魂幡高高飄揚,紙錢在身旁打了個圈後停在牆角,遠處能看見通明燈火大街,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跟安撫使司門口好似兩個世界。
他失態了。
今晚前半部分發生的事情還在意料中,可後麵逐漸偏離,本應拖到東都的事情就這樣被強行結了尾,連帶著梁弘傑的屍體都再沒了會東都的機會。
他知道問題出現在哪——
玉佩。
那枚丟了許久尋求未果的玉佩為何會出現在薛黎的手裏?
荀還是本不欲殺他,一個蠢貨活著的作用遠比死了大,尤其這個蠢貨還是一個被太子信任的人,多麼方便利用的棋子就這樣消失了。
然而那枚玉佩還沒到現世的機會,見到就得死。
靜謐的巷子裏隻能聽見荀還是自己的腳步聲,然而仔細聽似乎在那腳步聲裏又和了另外一個聲音。
周身滿是血腥味,荀還是挑著人少罕見的小巷走。
小巷的裏無人鏟雪,路滑難走,荀還是本就體弱,這會兒又耗了很多體力,幾乎到了極限。
他費了好大的心神才能不讓自己看起來過於虛弱,強忍著扶牆的衝動,在又過了一個漆黑無人的巷口時突然意識到不好,多年刀口舔血的經驗讓他先一步做了動作,隻是掌風太弱,剛探出去就被那人攔了下來,一個轉身撞到一處硬邦邦的胸膛上。
暖氣撲人,耳邊是熟悉的聲音:“走得這樣急,竟是連人都不看了,荀閣主如此急於投懷送抱嗎?”
在聲音響起的瞬間,荀還是提起的精神瞬間放下,他輕笑一聲道:“公子怎的到了這裏,才多久沒見,便是想荀某了?”
他沒有叫王爺,身後不知道跟著什麼人,謝玉綏的身份不論從哪個方麵都不能被別人知曉。
這點細微謝玉綏自然察覺到了,配合的輕笑一聲:“是啊,許久未見大人,內心忐忑,恐怕大人一去不複返,負了於某。”
用的是於歲這二字,取了他名字後兩個音。
荀還是未曾見過這個樣子的謝玉綏,乍聽這話沒回過神,少有的讓話音落了地,瞪著一雙漂亮的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謝玉綏,滿臉寫著“你是不是被奪舍了”。
謝玉綏翻身將荀還是摁在牆上,雙手掐著他的手腕抵在頭頂,他比荀還是高些,又因著荀還是斜靠在牆上,幾乎比謝玉綏矮了半個頭,就著渾身淒淒慘慘的樣子和一臉懵的表情,活脫脫一個被人欺負的小羊羔。
不過荀羊羔也就是麵上看著慘,這會兒腦子裏全是些廢料。
他一直覺得謝玉綏長得很不錯,精準地踩在他心頭所好上,於情愛無關,單純的喜歡這種風格。雖不是主流那種精致,但是硬朗的線條和陽剛的氣質妥妥地觸及在荀還是心動的點上。
他用眼神描繪著謝玉綏的五官,最後落在朱紅色的唇上,下意識舔了舔嘴角,吐氣道:“哪舍得負了你,疼還來不及。”
兩人幾乎貼在一起,謝玉綏頭越來越近,即便荀還是知道謝玉綏不會做什麼,這會兒他的心依舊跳個不停。
嘴上便宜沒少占,像是個情場老手一般,事實上他也就嘴上占占便宜,別的……根本就沒有過別的。
而且這點口嗨基本上都用在了謝玉綏身上,主要還是仗著謝玉綏不拿他的身份當回事兒,別人光聽見“荀還是”這三個字就繞著走了。
別說是逗弄了,荀還是張張嘴都能將人嚇尿褲子。
氣氛越來越曖昧,肮髒昏暗的小巷裏尤其適合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謝玉綏頭歪到一側,鼻尖幾乎擦在一起,僅靠月光照明的巷子裏,兩人的影子糾纏在牆上,仿佛擁吻一般。
過了不知多久,巷口似乎有腳步聲漸行漸遠。
荀還是垂眼,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光線,隻能看見微微上挑的嘴角,拉著謝玉綏的衣小聲道:“從未發現王爺的演技如此之好,還是說……這才是王爺的本性,刻意借著這次機會跟荀某親近。並非演戲,倒是真情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