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思園伺候的人並不多,謝凜喊了婢女芙蓉來伺候薑姒沐浴。
謝凜這處院子不大,寢室後頭卻還建了個湯池,潺潺流水淌過石壁,冒著熱氣。
薑姒斜在軟榻上,支著頭,望向還在桌案前處理公務的男人。
燭光下,謝凜的側臉忽明忽暗,映襯著他高聳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他皮膚冷白,甚少有男人長得這麼白卻絲毫不女氣,略顯俊朗的容顏上帶著淡漠疏離,偏生讓薑姒想親手摘下來把玩。
婢女在淨室前喚了聲,示意薑姒水已備好。
男人看似認真的筆觸微微停頓,餘光下卻是注意著薑姒的一舉一動。
隻見薑姒並不著急,卻是來到他身前,輕聲道:“那本宮先洗了?”
謝凜抬眸,漫不經心的臉上有些不自然,仍是強裝著“嗯”了一聲。
薑姒見狀笑道:“可本宮沒帶衣裳,本宮沐浴後是不能穿著髒衣裳就寢的。”
謝凜輕嗤,那雙桃花眼微揚,“所以呢?”
薑姒四下望了望。“謝大人的中衣不如借本宮穿穿?”
謝凜睨著她,身子朝椅背後靠去。深邃的眸光似笑非笑,半晌才起身,從箱櫃中取出一套白色絲質中衣,遞給她。
“可你這兒也沒凝露呀。”薑姒接過,又想起來。
謝凜揉了揉眉心,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大老爺們平日裏浴身,自然用不上這些。可眼前這位主嬌氣得很,哪肯委屈了。
他隻得喚來譚禮,趁著還沒宵禁,去城中跑一趟。
吩咐完,他偏頭看她,“公主可還有要求?”
薑姒一笑,“暫時沒了。”
說罷,她拿著中衣轉身,往淨室而去。
謝凜瞥了她一眼再次回到桌案前,剛坐下,卻見薑姒搭著竹簾,輕聲道:
“謝大人要一起嗎?”
薑姒腳尖摩挲著地麵,她背著光,勾著唇角,瀲灩的雙眸滿是戲謔之色,就這樣盯著他。
謝凜喉結微動,目光凜凜,捏著狼毫的手下意識緊了幾分。
薑姒自然知道他不會,可難得見他有這般局促的時候,不禁噗嗤一笑。
清脆的笑聲一直延續到淨室,隨著水聲消散開來。
謝凜垂眸,試圖將注意力放到公務上。可淨室嘩啦啦的水聲,夾雜著薑姒輕柔的哼唱聲,格外清晰地鑽進他耳裏。
半晌過去,謝凜發現自己仍停留在那一頁紙上,再沒動過。
他索性闔上公文,靠在椅背上假寐。
“這水不夠燙。”隱約還聽到薑姒抱怨。
又聽到芙蓉道:“奴婢讓後院再燒熱些。”
薑姒輕“嗯”一聲,再沒了聲兒。
謝凜這池子不算大,薑姒沐浴擦幹,便套上他的中衣。
男人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手長腳長的,就是上衣便遮到了大腿處,顯得她的雙腿更加細長。
衣裳上充斥著皂角味,還有謝凜專屬的味道。
她趿著鞋履從淨室而出,來到床榻邊。因著謝凜這兒沒有銅鏡,隻得讓芙蓉替她絞發。
薑姒出來,滿屋子的香味,為這間單調的寢室增添了些許旖旎之氣。
她瞅了眼謝凜,問道:“你還不去洗?”
還在這裝什麼睡。
謝凜睜眼,徑直拿上衣裳轉入淨室。
薑姒輕嘁:裝腔作勢。
謝凜沐浴的速度極快,他隻覺空氣中還殘留著薑姒身上的甜香,三兩下衝了衝,便出來了。
他出來時,芙蓉已識趣地退下。
寢室內隻剩下薑姒一人,斜靠在他的軟枕上,翻著他放在枕下的書。
聽到他的步伐,薑姒的心亦不如表麵上那麼平靜。她雖愛美色,可到底沒真的同外男這般近過。
眼看謝凜的身影漸近,薑姒動了動身子,往床榻裏側挪去。
謝凜沐浴後墨發上還帶著水氣,他上榻時裹挾著一陣清冽氣息,令薑姒忍不住顫了顫。
二人一時相對無言。
薑姒方才的那點兒主動挑逗消失殆盡,接踵而來的是緊張和不適。
見謝凜躺下,薑姒問:“不熄燈嗎?”
謝凜聞言偏過頭望她,眼神漫不經心,又帶著幾分譏諷。
“公主喜歡熄燈嗎?”
被他盯著,薑姒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可這麼亮,她到底覺得難堪。
她踢了踢他,驕縱道:“你快去熄燈呀……唔……”
薑姒囂張的氣焰剛要起來,就見男人翻轉俯身,不再給她機會出聲,堵上了她的唇。
月色如畫,外頭的雨越下越大,順著窗簷一直落到廊下,在池中激起一道道水花。
謝凜清冷的氣息竄入口中,他的吻綿長強勢,薑姒隻覺空氣愈發稀薄,隱隱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就在她將要喘不過氣的時候,謝凜鬆開了她。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仿佛比剛才愉悅,覆著她的耳垂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