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五十四具屍體齊齊複活,看似是場死局,但儲物格中又提供著種類繁多的物件,隻要能利用好就能獲得一線生機。
隻要得到殯儀館是為了讓死者安寧的信息,再看到嗩呐就很容易想到嗩呐。
謝寄的想法沒錯,問題就出在其技術水平上。
人家想要安寧,你非得當場把人家吹到永世不得超生,可不得跟你急。
謝寄往江霽初那邊坐了坐,把破破爛爛的嗩呐拿回手中:“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他把玩著從管樂器退化的禿管,隨口問道:“累不累?”
江霽初:“不累。”
謝寄:“好不好玩?”
江霽初:“還行。”
謝寄:“現實世界中,你是不是早就認識我?”
謝寄知道自己音樂細胞欠缺,但並沒覺得有多難聽,可能他在這方麵對自己的認知和普世認知有所不同。
他承認他沒想到自己“威力”那麼大,而屍體群竟還保留著普世審美。
可除非江霽初早就知道他的水平,不然不該在他吹之前就試圖阻止。
江霽初那隻七位數的腕表是限量款,有錢都未必拿得到,家世談吐舉止,江霽初的家世不會差。
但謝寄晚上獨自在宿舍時將認識的人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怎麼都想不到有這麼一號人。
他不認識江霽初。
兩張停屍床之間隔有的縫隙隻有巴掌寬,隔著這道縫隙,謝寄靜靜地望著江霽初。
青年尚未完全長開,細節處還殘餘零星的青澀,與精致的五官共同形成一種驚豔的美,而謝寄隻望著江霽初的眼睛,想望到那汪幽潭的最深處,不肯錯過任何一絲波瀾。
江霽初並沒有慣性回答謝寄夾雜在閑聊間的發問,答案生生停在舌尖,在微乎其微的顫動中又縮了回去。
破開大洞的天花板露出內裏,空曠幽暗的空間中各種線路錯綜複雜,猶如一幅沒有邊際的人造天幕。
背後是燒得黑漆漆的大排儲物櫃,身前是數十具屍體墊腳撲火,二人卻陷在無聲的沉默中,再看不見任何外物。
這場沉默隻持續了幾個瞬息。
或者說,本就不該沉默。
江霽初:“不認識。”
謝寄:“在事情發生前,沒人能確定嗩呐會有怎樣的後果,你不是保守的性格,為什麼在我要吹之前就說,‘不行’?”
江霽初換了個姿勢,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禿管上:“我聽說過關於你的傳聞。”
謝寄:“什麼傳聞。”
江霽初:“大概是一聽到你彈琴,你還不會走路的弟弟直接學會跑了。”
謝寄:“……”
?
謝寄麵上帶笑,手背跳起一根青筋:“誰說的?”
江霽初不掩戲謔:“重要嗎。”
是有這麼件事,但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謝寄:“難道你是我哪個朋友的好兄弟?說出來咱們拉進拉進關係。”
江霽初避開話題:“謝總,人無完人,你已經很優秀了。”說罷施施然跳下停屍床。
謝寄:“你去哪兒?”
江霽初:“洗手,吃夜宵。”
謝寄也一起走向洗手間,他並沒有立刻相信江霽初的說辭,悄悄地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江霽初沒有任何異樣,像單純堅持良好道德行為,替人保守秘密。
他心中閃過數個知道此事的對象,又不能確定,看來得等回到現實世界後詐一詐。
回來後倆人又坐回同張床上,主要是零食放中間,坐一起方便拿。
姚順本以為今晚必死,結果靠著兩人撿回一條命,很有眼力勁兒的自己找了個地方抱著被子待著,不打擾不偷聽他們談話。
現實世界中認不認識的話題告一段落,他們又聊起眼下的關卡。
江霽初:“你之前說的猜想是什麼?”
謝寄:“你有沒有發現,昨天的屍體,和今天新進來的屍體,兩種屍體的攻擊力不同。昨天的屍體攻擊力明顯要高。”
“對,”江霽初思索後道,“如果屍體要的是安寧,那它們在停屍房待得越久,‘怨氣’也就越大,攻擊性也就越強。”
謝寄應道。
“我們來梳理一下第一關。
“按照目前的線索來看,我們需要通過信息室的線索推斷出自己對應的屍體,在停屍房找到屍體,在焚燒室火化屍體,再爭取優秀員工去墓地埋葬。
“這關沒有時間限製,隻要能找到讓屍體‘安寧’的辦法,夜班的存活率可以保證。剩下的就是時間問題。
“如果隊內關係和諧,完全可以和其他人做交易,相互幫忙火化屍體,從而節省等待排工作的時間。接下來就是一個一個輪流當上優秀員工,完成最後的埋葬步驟。好像隻要發揚真善美,過關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