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絲的顫動清晰地傳遞到頭皮。
他能感受到對方小心翼翼的試探,感受到自己發頂的頭發被觸碰,被抓住。
不是幾根,而是那隻手想要去握一大把。
年輕有為英俊帥氣的謝總既不想被拽著頭拽起來,也不想被薅成地中海。
他以極快的速度反手拔刀,寒光在黑暗中猶如雷電劈向床頭。
“砰——”
江霽初並未睡沉,聽到長刀出鞘的刹那就翻身坐起,一把拉亮了床頭燈。
木質的床頭被劈成兩截,連帶牆麵也劃出狹長的痕跡,木屑與牆灰在暖黃色光線下緩緩飄蕩。
可除些許狼藉之外什麼都沒有。
窗外雷雨隆隆,劈裏啪啦地砸在翠綠玻璃上,凝成水流映著床頭燈明明暗暗。
江霽初揉了揉眼睛:“你夢遊?”
謝寄:“剛才有東西拽我頭發。”
江霽初直起腰探頭去看謝寄頭頂:“沒禿。”
謝寄失笑,將長刀插回刀鞘:“要禿了我得跟那東西沒完。”
倆人總不能熬一晚上蹲點,謝寄打了個哈欠:“睡吧,下半夜小心點。”
兩人再次道晚安,隨即拉滅床頭燈躺下。
江霽初本就難以入眠,尤其從夢中被驚醒後更是沒有絲毫睡意。
他背對謝寄,動作盡可能輕地從口袋裏掏出腕表,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摩挲著表麵。
自從進到這一關後,他心中總覺得不安。
是過於擔憂造成的錯覺,還是真的會發生什麼?
他收起腕表喚出生死簿,拿到手後剛好是寫有本關內容的那一頁,憑借對生死簿的了解摸上關卡名稱的位置。
平整,光滑,與其他地方別無二致。
他開始懷疑向謝寄推薦先闖‘殺’是否正確。
或許等下一關再進會更安全……不,下一關才更難。
江霽初鬆開生死簿,任由它歸於虛無。
他翻了個身朝向謝寄,明天還不知道有什麼等著他,得盡快睡著。
臨睡前,他想最後再看謝寄一眼。
房間內沒有光,他本該連個依稀的輪廓都看不到,卻在翻過身的那刻猝不及防撞上一對明亮的招子。
他眨眨眼。
那對招子也跟著眨了眨。
有東西正躺在他和謝寄中間!而且還躺在他的刀上!
他來不及拉燈,當即一拳帶風砸向那對招子正中央!
謝寄在江霽初起身的刹那也有所察覺,立刻跟著起身,緊接著身下的床板被江霽初砸得猛然一震。
謝寄:“怎麼了!”
江霽初察覺到自己砸了個空,再次將燈拉開。
床被江霽初砸出個拳頭大的洞,被單陷進去一大截,可和謝寄剛才一樣,床上沒有其他任何詭異之物。
江霽初:“剛剛有東西躺在這兒。”
謝寄:“它攻擊你了嗎?”
江霽初回憶道:“沒有,眼睛很亮,比普通人的更大,更圓一些,但沒有超出正常人的範圍。”
謝寄眉心微蹙。
無論是牛庫銀還是殯儀館的群屍都有實體,他們這次連那東西的真身都沒見到。
以他和江霽初的速度,都打了個空。
是鬼?
隊裏有十三個人,又為什麼找上他們?
他看了眼腕表:“還有四個小時天亮,我們一人睡倆小時?”
江霽初:“我記得你睡覺不會亂翻身。”
謝寄:“不會。”
江霽初拔出長刀,光禿禿地放到二人中間:“這刀辟邪,第二層第一天扛過去不成問題。”
謝寄目露欣賞:“不錯啊,你刀怎麼弄的?”在危機四伏的祭壇裏有個趁手的武器可以有效提高戰鬥力,有條件他也想弄一把,不過刀有點長,有短小精悍的就好了。
江霽初:“第五層的一個關卡裏偶然得到。”
謝寄:“偶然得到?”
“偶然搶到,”江霽初輕咳一聲,補充道,“搶的boss。”
謝寄:“……”
他暗自尋思,既然能搶boss的,他或許也能找機會試試?
不過走了三個關卡都沒見到第二個道具,這事也得看運氣。
他點點頭,第三次和江霽初互道晚安後睡下。
有長刀辟邪,這次一覺兩人睡到自然醒。
窗外雨還在下,清晨的光線還稍顯微弱,床頭燈被拉開後景象才變得清晰。
謝寄抬起手,江霽初從口袋裏摸腕表,二人默契地同時確認時間。
清晨六點零一分。
第一夜有驚無險地過去。
洗漱過後,二人回到房間先吃早飯。
謝寄從包裏掏出一塊麵包。
背包鼓鼓囊囊,裏麵全都是吃的,以一個成年男性的飯量來看,如果省著點吃,最多能撐七天。
新手關和第一關都沒有分發食物,村子有廚房,殯儀館有食堂。
而這座高塔……
謝寄意識到,這一關他們或許沒辦法從別的地方弄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