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第二章(1 / 2)

“不海涵,滾出去。”

這話說的失了程老板的氣度,語氣裏也沒有半分尊重,按理說換成其他人思量一下也是要轉身就走的,更何況是高老板。

高老板何許人,高守義,鳳城最大酒樓集賢莊的老板。

鳳城毗江鄰海,水運發達,曆來是發展對外貿易的重要門戶,加之近幾年時局動蕩,鳳城更是成為諸多割據勢力想要據為己有之地,危機四伏之下笙歌靡靡之景卻愈勝。往來商賈貴戚路過鳳城少不得要多做幾日休息,如此一來反而成全了高老板的集賢莊。酒樓越做越大,高老板的名頭也就越來越響,現如今在鳳城提一句高守義高老板,平民百姓聞之莫不咋舌。可即便是這樣的人到了程宴麵前也是要守規矩的,當然,高守義守的不是程宴的規矩,而是給他背後的程家麵子。

程家是鳳城大家。

在外麵人看來,程家“一門三傑”,唯有程家小兒子最不上道,子不承父業,接不住衣缽不說,甚至連程潤明年輕時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程家書香門第,祖上曾官至太子太傅,直至程宴祖父和父親這兩代,知識學問和膽識風骨無一不令人交口稱讚。程宴的父親程潤明是留學派,早年求學英國,與當時同是留學生的妻子相識相愛。歸國後的程潤明創辦了《鳳城公報》,是當時鳳城第一家勇於發出客觀批判時事聲音的報社。《公報》主張“經世致用”,開設時事專欄,專欄主評時事,文筆尖銳格局深遠;除此外,相較其他報社,《公報》創設的外文專欄也頗受追捧,裏麵翻譯並介紹了許多國外不同政治、文學派別的政治學說和文學作品。《公報》從青澀到成熟,程潤明付出了近十年的時間,吸納了不同立場的文人和知識分子的言論和理念,彙聚並輸出了大量真知灼見與新銳思想,不僅為先進分子帶去思想上的啟蒙和啟發,更對鳳城的政治格局、知識分子及年輕學生的文化變革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四年前程潤明受邀出任鳳城教育總長一職,憑一己之力將程家的影響力從教育界擴展到政界,程宴的兩個哥哥同樣出類拔萃。反觀程家小兒,在學問上沒有絲毫進取之心,6歲學花旦,8歲學青衣,13歲開始在秋園借台學藝,坊間更是有人戲謔這程家小兒大字未必能識滿一籮筐,唯一可取的也就隻有這幅長相了,可惜了程家這頂好的風水,偏偏養出這麼一株不入流的枝兒。話雖這麼說,但該給的麵子還是得給,加上程宴的身段唱腔滿鳳城確實無幾人能勝,久而久之的也就有了一眾票友追捧,當然其中不乏有想通過程宴認識程潤明的,嘴上叫好轉身一邊唾棄“戲子”一邊往程公館送禮的亦比比皆是,“未遞金拜貼,不得入秋園”的規矩便是程宴在秋園正式登台演出時立下的。

隻見簾子一抬一落,一個中等圓潤身材的人躬身走了進來。高守義不急不惱,笑起來時眼角褶子堆到了一起,

“程老板,火氣怎麼這麼大唉。”

程宴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沒有搭話。高守義撚了撚袖口,又等了幾秒見程宴還是沒開口,隻得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

“程老板,近來如何?”

箱子裏還躺著一個,再晚幾分鍾說不準就悶死在自己這兒了,程宴實在是懶得同他虛與委蛇,蹙眉道:

“有話便說,廢話忒多。”

聞言高守義身形一滯,在心裏暗暗啐了一聲,然而麵上十分妥帖,笑著對程宴說道,“還是上次和您說的,想邀程老板去集賢莊小聚的事。好多客人都仰慕程老板風采,奈何沒有機會得見,這不,這幾日實在按捺不住,紛紛同高某講,希望可以邀程老板賞臉來集賢莊一聚,不是演出,不是演出啊,小聚,小聚一番,順便談談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