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折疊光滑的紙票在隨手和口袋摩擦的□□下，已經皺成一團。
陸時笙愣了下，沒懂他意思：“不是說好要……”
“我沒答應。”
許漾打斷道，“所以這事算不上數。”
他垂著眼睛，看著她。
少年的黑眸裏情緒很淡，像是再多說一句就會不耐煩直接轉身走人的那種。
陸時笙很慢地眨了下眼睛，收起錢沒再推辭。
抿著唇，跟他說了句“謝謝”。
迎麵有風。
白色的t恤淺淺勾勒出少年單薄的身形，頸下鎖骨陷進去的窩都清晰可見。
他也沒給回應，就這麼轉身走了。
……
陸時笙捏了捏手機殼背麵的桃子，覺得這年多年過去，許漾的性格依舊難懂，令人捉摸不透。
-
觀光車師傅抵達時。
許漾剛好從旁邊的路回來。
他手裏提著一袋東西，挨個給旁邊工作人員發過去，甚至多備了瓶水給司機師傅。
陸時笙抿緊唇線，視線忍住不去看他那邊，耳朵卻聽見旁邊攝影擰開可樂“呲拉”一下有氣泡冒出來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咽了口水。
因為渴，心底莫名更煩躁了幾分。
因此，男人穿的白鞋出現在她視線範圍內時，陸時笙想也沒想就將頭轉向一側，打算眼不見為淨。
“不要創口貼了？”
許漾在她身前站定，聲音淡淡響起。
“要。”
陸時笙伸出手心，在他麵前攤平，“直接給我就行，謝謝啊。多少錢我等會兒轉你。”
她依舊沒看他。
隻覺得有個很輕的盒子落在手裏，大小應該是創口貼。
陸時笙估計了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剛想縮回手指，沒想到下一秒，創口貼的盒子上，放上了個更重的東西。
她忽地意識到這可能是什麼。
心髒在這一秒，莫名跟著頂了頂胸腔。
陸時笙蜷縮了下手指尖，緩緩轉過頭來。視線真的觸及到一片橙色，辨認出這是包裝盒的那一刻——
跟著怔了一下。
她沒猜錯。
是果汁。
而且是她挺經常買的那牌子。
許漾沒問她。
但是直接給她買了。
“……”
陸時笙輕輕“啊”了一聲，覺得自己剛剛真是錯怪許漾了。
小姑娘彎了下眼睛，表情肉眼可見地鮮活起來。
剛沒洗手，不太方便。
她動作嫻熟地撕開吸管塑料袋中間部分，捏著上端有包裝袋的地方，咬著吸管末端將它拉開，插上圓孔。
一口果汁下肚，陸時笙才感覺自己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她很是高興地拍了拍長椅旁邊的空隙，示意許漾坐下，心情大好地跟他說：“你能有這般悟性，為師很高興——所以我決定，錢在原定價格的基礎上乘以三倍給你，就當跑腿費了。”
許漾：“……”
許漾：“還真是謝謝啊。”
“別感謝我。感謝你自己吧。”
陸時笙擺擺手，哼著首不知名的調子，火速拿手機，微信給轉了三十塊錢過去。
許漾沒看手機，耐著性子問她：“自己能貼嗎？”
“能呀。我長了手的。”
她豎起手指，在他麵前亮了亮。
這會沒有鏡頭，陸時笙說話跟做事都放鬆了許多。
她歪著腦袋，掰著小腿上來。
自己動手剛準備脫鞋子，回頭一看，許漾還看著，表情又有些遲疑，“你……不回避一下？”
許漾揚起眉梢。
臉上像是在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陸時笙轉念一想，也是，都什麼年代了，女孩們大夏天露腳趾的鞋子路上多了去了，便沒再計較。
她轉到另一邊的方向。
脫掉鞋子，將襪子重新褪去一半。
為了維持上鏡和拍平麵好看，小姑娘一直挺瘦的。
腳踝後的跟骨兩側，有窩陷進去，形狀纖細漂亮，透過白瓷般的皮膚，能隱隱看到底下青色的、透出的血管。
她拆開包裝盒，從裏麵撕下一條創口貼。
低著腦袋，小聲嘀咕道：“換作古代，看了人家姑娘的腳，是得娶她的。”
也不知道是說給他聽還是在自言自語。
男人抬了下眼，瞳色微深。
創口貼的位置覆上傷處。
陸時笙的指腹小心地將邊緣兩側按緊，穿上襪子和鞋，站起來鬆了口氣。“不過我也在電影院看過你身材了，很不錯。咱兩就算一筆勾銷了。”
許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