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婷下水後沒多久,陳可便感覺到有數道勁風吹過。
起初,陳可以為隻是起風了,但誰料僅僅隻是一小會,便狂風大作。
在這風的吹動下,上一秒還風平浪靜的洛湖立刻變得洶湧起來。緊跟著,陳可所在的小船也劇烈地搖晃起來。
——按理說,除非是暴雨天氣,洛湖的地理位置就決定了它不可能有什麼大風大浪。
但偏偏不僅大風來了,大浪也來了。
(莫非是湖底異象引發的異動?)
陳可隻能將它和湖底異象聯係在一起。
她第一時間想要穩住小船,但陳可一個沒有玄力在身的弱女子又哪裏頂得住“自然”的力量。
在第一道浪打過來的時候,陳可的衣衫就已經濕透了。但她咬緊牙關,還堅持著穩定著小船。
對此,她隻有一個信念:小姐還在水下為她的事忙碌,她又怎麼能再給小姐添麻煩?
堅持住,隻要再堅持一會,小姐就能上來了。
在這個信念支撐下,陳可又一連忍過了數道波浪的拍打。她伏地身子,幾乎和船貼為一體,以確保能控製住整個船身。
風浪中,湖心的小船搖搖欲墜,但就是在傾覆間始終保持著不倒。
直到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在洛湖的滔天巨浪打來,陳可才感到了深深的無力:這浪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能力……不應該說,是超過了普通人的能力。
不是武者,根本沒資格談對抗自然。
就算陳可緊緊地貼著船,但還是連人帶船一同翻轉過來。
情急之下,她隻來得憋住半口空氣,便重重地摔入水中。
被打入水中的瞬間,陳可還想遊回湖麵。
但在洶湧水流和慣性的作用下,身體就像灌了鉛的鐵球,她甚至連浮起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離湖麵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連帶著,口腔內的空氣也在快速被消耗著。
片刻後,望著那已經算是遙遠的湖麵,感受著那口內那愈發稀薄的空氣,陳可再怎麼不想放棄,再怎麼不想認命,但終究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她還是失敗了。
哪怕她竭盡全力,但依然敵不過風浪,敵不過……這個弱小,隻能依靠他人的軀體。
強烈的無力感湧上陳可的心頭。
好無力……真的好無力。
一如當年滿懷期待自己能成為小姐的助力,但最終卻被無情的現實告訴她不能修煉。
一如這些年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姐外出冒險,自己卻隻能待在家中,默默地為她祈禱。
一如等再見到小姐回來時,卻發現小姐身上已經多了她人的味道……
那伸向湖麵的手掌最終卻隻能無力地蜷縮成一個拳頭。
腦海裏,那一個個無法順從自己的心意的畫麵躍然眼底:就好像一張無形的織網,最終鎖住無能為力隻能眉目低垂的自己。
這些事,和眼下身處水下,隻能任由水流帶著自己移動,掌控不了一切的情況又有什麼區別呢?
一樣的乏力,一樣隻能痛恨自己。
可她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
她明明早就知道這些,也早就擺正了心態:既然不能成為武者,那就在其他方麵盡可能幫助小姐。
可除了最開始在學院內的那些年,她是真的感覺自己能幫到小姐:同她一起學習、與她一同分享高興或不高興的事、給她自己己所能及,又微不足道的幫助……
但等小姐正式成為武者後,閱盡萬書也好,按摩技巧也好,學會做飯也好,除此以外的種種都好。
她是多麼想給小姐自己的幫助,但事實證明,這些終究是可有可無的。
在這個玄力至上的世界,如果不能成為武者,那她天生就缺乏了與小姐站在同一線上的資格。
沒辦法與她一同冒險,沒辦法與她一道外出,沒辦法隨時隨地給她自己的幫助,沒辦法同她一起禦敵,沒辦法知道小姐時時刻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