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妮覺得郡王和郡王妃之間有點不一樣了,兩人早就成了親,成親後兩人就跟吳莎當管事娘子時一樣,除了兩人夜裏住在了一起,郡王時常會拉著吳莎的手,她沒覺出有別的改變。但是現在他們不一樣了,她也說不上來,總之讓她不好意思多瞧,瞧多了牙根會發酸,就像她瞧她哥哥嫂子一樣,牙根也酸,眼睛也酸。
也不知是不是旁人成親了都會變成會讓人牙根發酸的樣子,她倒是想要氣氣別人來著,卻想不好要跟誰成親。她其實也沒想過要成親,要是成了親,她就是別家的人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照顧哥哥,可能還得離開郡王府,她可不想離開郡王府,郡王府裏多好呀。
除了三妮,府裏其他眼毒的婦人也都瞧出了端倪。主子們和睦,他們當下人的也安心,一時間雖然府裏的人個個沒有明說什麼,但是都喜氣洋洋的。吳莎察覺出這種喜氣,也不知這喜氣是真的,還是她近來看什麼都歡喜才覺得旁人也都是歡喜的。
可惜歡喜不了幾日,就有人來掃興。齊暄帝知道了兩季稻的消息,就想派個人下來看看,人選是現成的,正好常乘風回京換防有幾個月能休息,齊暄帝就派他走了一趟。
常乘風是齊暄帝年少時的伴讀之一。伴讀之中,齊暄帝當年最常商談要事的當然是蕭墨言,但玩得最好的還是常乘風。這個看著是個傻大膽,別人一激就什麼都敢去做,但是到了關鍵時刻,他總能停下來,證明了他的確不是個傻子。齊暄帝就愛看他在外麵嚷得跟個紅塵浪子一般,真讓他宿在花樓,他就犯慫。
常家的家教極嚴,太祖那一輩出過駙馬,大齊開國時有名的聖武公主就是下嫁到常家,跟常駙馬是一對人人稱羨的馬上夫妻。自尚主後,常家就出了一個不準納妾的規矩,除非正妻到四十還無所出,不然不準有妾室,至於在外麵宿花眠柳更是別想。
別看常乘風在外麵嚷嚷得最響,卻一次也不敢在外麵過夜。吳莎以前曾想拉他去青樓,他怎麼都不肯去,甚至還借尿遁脫身,讓當時的吳莎笑了一陣子。說實話,常家的門風是相當合吳莎的意,但是常家人過短的平均壽命,又讓她著實卻步,尤其是聽說常家的媳婦的第一標準是能生時,她也就沒再去招惹常乘風。
常乘風的娘親是個能生的,一共生了七個,常乘風排第五,在同輩的嫡親堂兄弟裏他排十二,熟悉的人又愛叫他常十二。吳莎私以為他僥幸比他的堂弟早出生了一天是占了大便宜,要是排行十三,常十三,十三點,這得多難聽。
常乘風接了口諭馬上出了京,就是齊暄帝不說,他也打算來錢塘走一遭。他前些年都在邊關,這是常家男兒必須經曆的,他也樂得去體驗一番。吳莎屬於暗衛,也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常乘風也就不清楚這個曾與他並肩作戰古怪的人在京中做什麼,是不是又在強勸其他人去青樓逛逛。等他回來很久之後,聽說幽明郡王剛娶的那位就是吳莎,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他心裏有許多話想要問,但吳莎是暗衛,知情的隻有陛下,他又不想去問齊暄帝。他一路飛奔到了錢塘,憑令牌直接進了郡王府,楊管家本打算出麵招呼他,誰知他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
“讓吳娘子出來!”
楊管家知道他是來使,不好違抗他的命令,也沒有多問就去找了吳莎。幸好府裏也沒有在意什麼郡王妃不能私見外男的規矩,楊管家還幫著攔住下人,不想有什麼秘令讓旁人聽了去。
見四下無人,常乘風開口就問:“你是女的?”
吳莎的表情僵了僵,這都已經是去年的梗了,今年已經沒有人說這個了,OK?
無奈點了點頭,她不懂齊暄帝怎麼會把他派過來,他身邊就沒有個一個可信的對農業有研究的人嗎?
齊暄帝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他可不想派一個連大麥和稻子都分不清的人過來查兩季稻。常乘風雖出世武將勳貴世家,卻是懂種地的,在北方不是戰時的時候,士兵也得下地幹活,常家出來的將軍會跟著士兵一起幹。常乘風雖然稱不上是種田的好手,但至少比朝堂之中的許多大臣要懂。
吳莎馬上也想到了這個,倒是對這個數年不見的舊識佩服起來。
“北方很苦吧,你瘦了一大圈,人也黑了。”
“我又不是娘們,黑就黑吧。”常乘風無所謂地說,又上下打量了她好幾遍,說:“你既然是女的,也愛上青樓?”
吳莎默然,半晌才點了點頭,“漂亮的姑娘誰不愛看呢?常將軍敢去了,要不要我去幫你安排一下,咱們江南的姑娘可水靈了,臉蛋嫩得像是能掐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