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孫清娜想,她必然是一個把碗端平的媽媽。
帶著這樣的篤定,安安心心走過孕期,幸運地迎來左家的妹妹:C妞。
C妞新來伊始,歐元還是很期待的。不幸,哥哥熱情高漲時,正是妹妹新生兒嗜睡期。
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在屢次被大人告知“輕一點,妹妹在睡覺”之後,歐元積存的耐心消耗殆盡——他開始用煩躁的“知道了”對抗大人的提醒。
惡狠狠的教育也控不了場,唯有平靜下來細細溝通。
12歲的歐元終於說出無比幼稚的心事:他覺得他的妹妹一點兒都不像女孩子,長得太醜了,他不想要。
孫清娜:“……”
C妞確實不是個漂亮得小姑娘。五官是非常典型的東方麵孔。圓臉,單眼皮,輪廓感不甚清晰的鼻頭……唯一出彩的,當是與歐元很像的小嘴巴。
C妞並不格外醜,隻是完全說不上漂亮。
跟歐元是左庸和孫清娜的超越版孩子不一樣,C妞更像是左庸和孫清娜的標配版孩子。
孫清娜告訴歐元,妹妹會像別的女孩子一樣可愛,隻是她還小;妹妹也會很喜歡做他的“跟屁蟲”,但要等妹妹長大一些。媽媽也不是總要照顧妹妹,實在是妹妹太弱小了,不照顧好就會死掉。
在死亡的威脅麵前,哥哥隻好重拾耐心。
好在九月就開學,新生活及時轉移歐元的注意力。
又好在,小金送來的金牌月嫂很給力,歐元並未受到太多幹擾。
朝八晚四,歐元去上初中。
疏忽之間,十個月過去,到了次年的春夏之間。妹妹學會了馬爬,家裏陡然熱鬧起來。見妹妹爬,快13周歲的哥哥也開始“返祖”。
地上爬滿孩子,家裏笑聲一片。
那時候,孫清娜基本已經忘記大寶和二寶,誰先挑起事端的問題。
年齡差別太大,C妞很粘大哥哥,大哥哥卻一點不稀罕C妞。他推開她,不睬她,更多的時候把C妞關在他的房門外。
有一次,孫清娜發現C妞手上有烏青塊。
觀察後發現,原來是生氣的哥哥,欺負她不會講話暗中捏的。
要爆炸的前一瞬間,孫清娜靈性忽至,自省不能輕舉妄動。她不能狂風亂炸地責怪哥哥,她得想個法兒。
某次,趁哥哥在場,孫清娜假裝驚訝地說:“呀,C妞撞傷了自己的手!哥哥你要幫我看著點她。萬一她總是撞傷自己,身上烏青烏青的,將來就會變得很醜,恐怕就沒有人肯娶她了。要是沒有人肯娶她,你就要養她一輩子了。”
“為什麼?”
“因為你是她哥哥啊。你要是沒有老婆孩子,她也會養你一輩子的。你們是親人。”
自此以後,再也沒見過哥哥暗中捏她……改為明打了。一般打在肩膀上。
常常是哥哥在玩,妹妹過去摻和,壞了哥哥的成果,被亂揍轟出。
這種情況下阻止哥哥,有點“出師無名”,畢竟添亂的是妹妹。隻好哄妹妹玩別的。
隨著妹妹越來越懂事,以及越來越能記住她在哥哥麵前碰的壁,妹妹開始敬畏哥哥。常常哥哥一個表情,都能讓她中止正在進行的破壞。
生態發生新變化。妹妹停止拓疆擴土,哥哥牢守家園,家庭內部生態得到新的平衡。
有人說,TA堅決不要老二,怕有了老二冷落了老大,怕有了老二對老大不公。
經曆了二寶生活之後,孫清娜和左庸不得不坦誠地說,冷落是必然的,不公也是必然的。不過,他們仍舊不後悔要老二,因為——
你看,父母分走的,妹妹補償了。
多一份人際關係,多一種互動,多一種溫暖。
生命得到的總量,是有增無減的。
某天心血來潮,孫清娜問歐元:“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你還要不要妹妹?”
正刷牙的歐元很平靜地回答:“不要。”
同在衛生間的孫清娜和左庸相視一笑,一笑了之。
那笑裏,大有這樣的意味:臭小子,這就是生活!你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