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升起,月色如水,宛若銀河跌進了這江水之中。
兩邊綠影變成了一團團暗黑,遠遠的能看見幾點星火,也許是住在岸邊的人戶。
四下裏隻聽得汩汩的水響,遠處有幾隻晚歸的飛鳥落在水草之上,燈籠光一晃,便鑽進了茂密的叢林之中。
華杉手腳被捆綁住,找了一圈,卻也沒有找到什麼鋒利的東西。
她幹脆死了心,靠在牆邊盤腿而坐調息修養。
綠瑤那一銀針下去,她竟無法再使用驚夢。銀針鎖住了她的真氣,而要用驚夢,必然需要強大的內力做支撐。
如今,她倒是隻有雙拳雙腿和一些巧勁罷了。
如今這多事之秋,當真叫她被動之極,竟然會被趙高沐用繩子困住。
真是恥辱。
綠瑤當時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娘親臨死之前交代綠瑤鎖了她的真氣?可是娘到底是被何人所殺?
華杉靠著牆邊閉目養神,一邊想著那一夜京城發生的所有事情,一邊盤算著該如何是好。
但是有一點確定的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從趙高沐身邊溜走。
剛這樣想著,就聽見了趙高沐的腳步聲。
那人獨自一個人前來,一隻手提著燈籠,一隻手上還拿著吃食。
華杉睜開眼睛,就瞧見那人換了一襲白袍。
月色之下,那人衣袂翻飛,長發飄揚,涼薄的唇紅得像是血一般,一雙眼睛閃著幽幽寒芒。
顧華杉心裏冷哼一聲,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幅好皮囊。
趙高沐推門而入,瞧見角落裏的顧華杉。
屋子裏沒有點燈,黑漆漆的,借著月色隱約能看清屋內的一切。他將宮燈一放,掏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了油燈。
見顧華杉冷冷盯著他,趙高沐也不惱,反而將吃食一一拿出來,自顧自的拿著銀筷。
隨後那人蹲到華杉麵前,似笑非笑道:“沒聽見你喊,大約是想明白了吧?”
顧華杉斂了表情,低垂著眸子,也不應答。
趙高沐見她這般神色,當下滿意一笑,“餓了嗎?”
華杉點頭,做人才不能跟吃的過不去。
再說,甭管是殺人還是越貨,總得吃飽才有力氣吧。
趙高沐笑吟吟的夾起了一塊肉遞到她嘴邊,顧華杉別過頭去,“不勞煩世子殿下,我有手有腳,你解開我的繩子就行了。”
趙高沐莞爾,“你看你。前一句說不勞煩我,下一句卻又要讓我解開你的繩子。你這叫本世子很為難哪。”
死變態。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顧華杉麵對趙高沐的挑釁,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絲笑,“還請世子解開我的繩索。”
“那怎麼行,萬一你跑了怎麼辦?”趙高沐可不依,一雙清亮幽深的眼睛裏滿是揶揄的笑意,“顧華杉,我勸你老老實實跟著我去南境,別想著耍什麼花招。”
顧華杉卻道:“我不耍花招。但是你一直捆著我,我手疼。”
說罷她雙手往前伸了伸,隻看見那雙細皮嫩肉的手腕上,已經滿是暗紅的勒痕。
趙高沐視線落在手腕上,聽得那女子有些討好的聲音:“趙世子,這裏是江上,我怎麼跑。我又累又餓,也跑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