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綾覺得這是自己鬼生中最漫長的一段路。
身旁跟著小道士,走得快了幾步都怕露出破綻,隻好保持體態嬌柔、慢悠悠地磨蹭回來。
雖然李楚一向沒有什麼威壓,但還是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不過,李楚的注意力其實一直沒在她身上。
幾天沒來鎮上,李楚發現鎮上有了些變化。
之前雜書齋的老掌櫃在門外掛上了“小李道長最愛光顧的書齋”,一時生意興隆。
每天都有許多顧客光臨,女客居多,就算來轉一圈不買東西,也把人氣帶得旺旺的。
隨後就有許多店家跟風,李楚發現他早年去過幾次的酒館,掛上了“小李道長最愛光顧的酒館”;兒時去過的藥鋪,掛上了“小李道長最愛光顧的藥鋪”;一向不舍得去,隻陪公孫轍去過一次的酒樓,也被掛上了“小李道長最愛光顧的酒樓”。
最離譜的是,連春滿樓都跟風,掛上了“小李道長最愛光顧的青樓”……
這個就有點過分了。
李楚尋思著,看來哪天得找這些老板聊聊,談一下代言費的問題。
又不多時,兩人終於到了餘杭縣衙署。
紅綾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她從來沒覺得一個地方這麼親切過。
剛到衙署大門,她就等不及說道:“小李道長,奴家到了,不必再擔心了。此次相救之恩,奴家必定銘記於心。”
“好的。”李楚點點頭,就欲轉身回走。
這時公孫柔正從門內走出來,她近日與白玲姐妹相稱,方才聽說她被妖怪抓走了,正十分擔心。突然又聽李楚將她送回來了,趕緊就迎了出來。
“白玲姐姐,你可擔心死我了——”
公孫柔如此說著,腳步片刻不停地來到了李楚身前。
“小李道長,這次又多虧你了。”她又柔柔地說了一聲。
“分內之事罷了。”李楚淡然道。
公孫柔低頭,正瞥見他手臂上的衣袖裂口,很像野獸利爪造成的,忙問道:“你受傷了?”
李楚道:“沒什麼大礙的,一點小傷。”
“要不你進來,我幫你擦擦藥,再把衣服補上吧。”公孫柔小聲道。
李楚想了下,擦藥……好像不至於,把衣服補上倒是可以。
方才一路上就有許多人盯著他看,雖然他早習慣被人注視,但因為衣衫不整而被看就不大好了。
於是他點頭道:“那就有勞公孫姑娘了。”
公孫柔淺淺一笑:“隨我來吧。”
她欣喜地轉過頭,帶李楚進了門。
紅綾站在原地,眨了眨眼,一絲秋風卷拂著落葉從她腳下飄過。
說好的擔心死我了呢?
嗬。
女人。
……
公孫柔將李楚帶到自己房間,拿出針線盒。
李楚衣袖上的破口頗大,還好道袍一向是寬袍大袖的,揪一下,也能縫起來。
她讓李楚坐下,自己站在一旁給他縫補。
仔細端詳了下衣裳的破裂,她說道:“這一定是一隻很凶殘的妖怪。”
“還好,是有點厲害。”李楚應道。
“呀。”
公孫柔忽然發現了衣裳破口下方,李楚手臂上那三道很淺、很淡、很不起眼的“傷口”,頓時驚呼一聲。
“這妖怪實在太可恨,居然給你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她憤慨地說道。
“沒事的,公孫姑娘不必擔心。”
“小李道長你為了除魔衛道,實在是太努力了。”
公孫柔睫毛翕動,眼裏噙著波光,忍不住心疼地用手指去輕輕摩挲了一下那幾道“傷口”,同時揪心地問道:“還疼嗎?”
“真的沒什麼……”
“額。”
不想,當公孫柔的手指抬起來的時候,那幾道白痕……消失了。
被抹沒了……
沒了……
兩人對視一眼,氣氛一時十分尷尬。
公孫柔沉默著幫李楚補完了衣裳。
她的手法很好,細細的針在嫩嫩的指尖來回穿梭,力道舒緩而溫柔。
半晌,三道漂亮的結出現在了李楚的衣袖上,如果不是怕李楚等不及,公孫柔甚至想在上麵繡幾朵花。
讓他好好看看自己有多賢惠。
“多謝公孫姑娘了。”李楚也對她的手法很滿意,起身感謝道。
“這才是真的舉手之勞呢。”
公孫柔笑著說了一句,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頸處,撒嬌似地嘟囔道:“我這兩日總覺得肩背處不太舒服,站久了還有些酸疼呢。”
說者或許無心,但聽者有意。
李楚眼睛一亮,道:“不如我來給你按摩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