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德雲分觀尚未打開的大門被人敲響,初來乍到的杜蘭客、杜道長上前開門。
打開門一看,來者是個有些年紀的婦人。
看上去身材瘦高、目光淩厲、皮膚白皙,其實仔細看頗有幾分姿色。但第一眼誰也不會注意到她的美貌,而是先會被她有些冷冷的目光一懾。
杜蘭客也是如此,甚至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
看樣子來者不善?
但杜道長也是老江湖了,不至於被一個目光凶到失措。他很快調整了表情,微微一笑,輕輕地頷首示意。
那婦人一雙眼在杜蘭客了臉上剜了剜,問道:“你是餘七安的徒弟?”
杜道長否認道:“不是。”
“我就說……”婦人自顧自地走進來,邊走邊道:“看年紀你比他也小不了幾歲,怎麼可能是他徒弟。”
杜蘭客道:“我是他徒孫。”
婦人:“……”
杜蘭客:“……”
尷尬的空氣短暫地凝固了片刻。
婦人才打破沉默道:“那……餘七安的徒弟呢?”
杜蘭客仰頭,望著空蕩蕩的天空,道:“我師傅他剛剛出去了。”
“他……”
婦人似乎想問一下什麼,但是沒等她說完,就聽“咻——”的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自高空墜落。
抬頭一看,就見一道飛火流星!
噗通——
眨眼之間,流星就落在了院子裏的空地上,炸起一小片煙塵。
待塵埃落定,就見一個穿著道袍的身影,頭朝下,整個腦袋紮在土裏,呈一個標準的“倒栽蔥”姿勢。旁邊,是一把還兀自閃爍著紅光的大寶劍。
雖然頭埋在土裏,但依然可以感受的到,此人超凡脫俗的氣質。
杜蘭客這才虛虛地伸出一隻手,指道:“他回來了……”
噗。
僵了幾秒鍾,李楚才身子一動,撅著屁股,像是拔蘿卜的老農一樣,將自己的腦袋從土裏拔了出來。
當然,整個過程無比瀟灑。
雖然臉先著地的,但當他的頭出土以後,除了沾染一些灰塵,並沒有受到其他的傷損。
這令杜蘭客鬆了口氣。
隻要師傅英俊的相貌得以保存,那德雲分觀就保持著最大的市場競爭力。
李楚出土以後,看向杜蘭客,平靜地道:“禦劍飛行還是太難控製了。”
杜道長弱弱地回答道:“或許是因為您飛得有點快了吧……”
其實他想說的不是有點快……
而是特別快、極其快、快得就你馬離譜!
就算禦劍是最快的飛行方式,你也要講基本法吧?
前腳還在淡淡地說我稍微試一下,後腳整個人就已經消失了,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拉線。你又是剛剛學會禦劍,沒摔死已經是肉身逆天了好嗎?
事實上,修行禦劍術想要達到禦劍飛行的程度,通常至少也要一年。而李楚第一次嚐試就成功上天,已經令杜蘭客無比驚詫了。
現在隻是落地的環節有一點小小的、對於普通修者來說足以致命、對李楚來說隻是臉上沾點灰的“瑕疵”,實在再正常不過。
不經曆幾場“劍禍”,哪裏能學會飛行。
李楚又問道:“那要怎樣才能飛得慢點?”
“不要一次注入那麼多真氣就好了。”杜蘭客答道。
李楚微微蹙眉,“可是我隻注入了半絲靈力。”
這時。
那邊的婦人直接開口問道:“你就是餘七安的徒弟?”
李楚這才將目光移向她,應道:“是的,您是?”
“我就是來找你的。”婦人這才點點頭,說出自己的身份:“我姓楊,我是郭小寶的娘親。”
……
偌大的房間裏,空空蕩蕩。
寬袍大袖的娃娃臉少年俯身在地,雙手交疊,頭恭敬地擱在手背上,儀態虔誠。
房中的桌案與火爐都已經撤了,隻有一側牆壁上懸掛著一副寬大的畫卷。畫上的圖案是一片水墨繪就的茫茫大海,風平浪靜。
可是隨著他的俯首等待,那畫麵忽地變幻起來!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雲,在烏雲與大海之間……
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嘩啦啦一陣水聲,少年的鼻端嗅到了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