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匆匆而過。
蘇安淺洗完換了一套衣服,簡單的白裙被她穿得清雅又貴氣,就是太疲憊,臉色不太好。
燕西爵讓人備了夜宵,一杯牛奶,而他在餐廳窗口長身玉立,偶爾看她一眼,閑庭悠然。
大家小姐,吃相優雅,坐得筆直,桌下白皙纖柔的腿微微並著,燕西爵隻是掃了一眼,幾不可聞的蹙了眉。
車禍裏婉兒傷那麼重,這女孩從頭到尾就沒吭一聲,還跟他談交易,不知道腿傷了麼?
煙霧之下,劍眉狠狠一蹙,他還真沒這麼趁人之危過。
她吃飯時,季成給她總結了幾句話。
“這段時間,您主要是照顧醫院裏的柯小姐和燕先生的生活起居。”
“雖然這關係是隱秘的,但必要的貞操您不得逾越,經濟方麵如有需要隨時告訴我就可以……其餘聽燕總安排。”
她看了窗戶邊的男人,他哪裏需要她照顧?
燕西爵也在看她,看出了她眼底的質疑,卻不言語,單手別在褲兜裏,優雅的吸著香煙,煙圈彌漫下輕輕眯了一下眼,而後低眉彈掉煙灰。
她的視線不自覺的跟著他走,直到他再次抬眸看來,她才挪開,“哦,我知道了。”
“吃完了就出來。”燕西爵忽然摁滅煙頭,依舊擰眉,長籲一口煙圈,率先邁著長腿踱出餐廳。
蘇安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所以,到了客廳,她率先表示:“我媽還在等我,燕先生,我得先走了。”
來了隻想交易,吃完有了精神就想著走,不知為什麼,燕西爵一股惱意,在她轉身之際將她扯了回去,“我剛說過什麼?”
下一秒,她就被摔進了厚厚的沙發。
“啊!”腿上被捏的一陣生疼。
男人抬眸,涼薄而慍怒,“我當你是癡傻的不知道疼!”
“拿藥來!”轉頭燕西爵對季成道。
季成快步拿了藥膏遞到男人手裏。
藥膏抹在她腿上,很溫柔,很仔細,蘇安淺隻看得他冷峻低垂的五官,卻是無比的專注。
她有些恍惚,那一瞬間,感覺好像她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警方不會再找你。”他醇厚的嗓音忽然開口,“你的一切需求我都會答應,除了你媽醫藥費。”
提到她母親,燕西爵手裏的藥膏緊了緊,深邃的眸底掠過一抹宿深而久遠的痛恨。
蘇安淺皺著眉,“為什麼?”
燕西爵沒有回答,放了藥膏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聲音平坦而溫和,“我娶的是你,別人與我無關。”
那一晚,相處時間不算短,但蘇安淺的確沒摸清這男人的脾性,看起來冷漠城府,又會莫名其妙的體貼。
第二天。
北城黃金地段,‘燕科’拔地而起的兩棟集團大廈,“YSK”三個燙金大字十分顯眼。
兩棟大廈之間一個懸空層是單獨的總裁辦,低奢流派的裝潢此刻顯得有些詭異。
薛南昱驚異的盯著那個沉涼如水的男人,“我沒聽錯?你居然要保蘇氏?你還跟她什麼?婚約?你是當婉兒真沒了?”
燕西爵站在落地窗前,對他說話的調調見怪不怪。
沉默許久的明承衍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指,有不同看法,淡淡的一句:“這算蔣幹盜書?”
薛南昱挑了挑眉,“就算她不撞上來,事情馬上就能解決,不差她這個蔣幹盜書。”
明承衍卻看向那個一直不說話的男人,語調溫爾:“博弈歸博弈,別到時候玩真,把自己搭進去,我看蘇大小姐不是傻子,也不是花癡。”
一句話,讓三個人陷入了寂靜。
就是寂靜。
落地窗前的燕西爵劍眉微蹙,俯瞰秋霧蒙蒙的北城。
她的確不是傻子,更不是花癡,相反,那雙琉璃般的水眸聰慧、鎮靜,超乎她的年齡,雖然大多是強撐著裝出來的,但能在他麵前裝也是一種本事。
想到那雙過分純淨漆黑的眸子,燕西爵眉峰緊了緊,他討厭那份完美,從小就討厭。
薛南昱看了明承衍,然後站起身走到燕西爵身旁,看他蹙著眉,才道:“這麼為難,怎麼不通知本少?我娶她,跟你娶她作用相同,但我就不存在問題……”
兩個字剛說出來,燕西爵俯瞰的視線忽然向他射去,從沉思斟酌,變為犀利冰冷。
薛南昱硬生生的止了聲,攤了攤手,“OK!我不說了……爺還有約,先走了!”
明承衍深深看了一眼窗邊的人,溫斂一句:“有把握麼?”
燕西爵倚著落地窗,“怎麼樣算有把握?既然賭,就算玩也得玩得真一些,尊重對方,也不枉費談情一場,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