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曦這麼一說，那護工眼神裏的奸詐全都顯露出來。
她手腕的確被咬到了，但她這麼不依不饒的吵嚷，無非是為了錢。
鍾曦看得清楚，語氣也自然帶著冷意。
“我這看起來是小傷，但是很疼的，而且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傳染病。”
她繼續絮絮叨叨的說著，鍾曦看著她那副嘴臉，“我沒有耐心等你，要多少？”
五分鍾之內。
鍾曦解決了這件事。
但她出去，就看到蘇遠山站在門口，他臉上帶著幾分受傷和為難，看到鍾曦出來，眼神躲閃又抱歉。
“小叔，沒關係。”
鍾曦走過去，溫柔拉住了他的手，“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也有阮兒他們，好不好？”
她柔聲細語。
蘇遠山往前走了幾步，更加愧疚，“我太拖累你們了，我聽許醫生的助手說，離這裏不遠，有一家慈善療養中心，可以送我過去，以後也不用常來看我。”
他說出這話的時候，聲音略顯哽咽。
好不容易，他重新有了家人。
但他實在不想拖累他們。
“小叔，我不可能做那種事，而且，你不是我們的包袱，自從你回來之後，大家都很開心，你現在隻是病了，等病好了，我們又可以……”
“辦好手續了。”
薄涼辰跟許梓闞一起走了過來。
他們身後的護工手裏拎著蘇遠山的行李箱。
鍾曦怔住，“什麼意思？”
“既然這是小叔的想法，我們應該尊重他。”
可鍾曦完全不能理解，她喉嚨哽住，“你們……”
“我先送他上車。”許梓闞有些猶豫，上前扶著蘇遠山，“你們再單獨聊聊。”
等他們離開，氣氛冷了下來。
“小叔不明白他身體具體的情況，但我們都清楚，你不能瞞著我，就幫他安排這些。”鍾曦情緒激動，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我馬上讓許醫生帶他回來。”
她手指剛動。
被他攥住。
鍾曦往回抽手，但他攥的更緊了。
“你不能……”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
咯噔。
她抬起頭來，就撞進薄涼辰深沉的眸子裏。
耳邊，環繞著他的話，“至少在他人生的盡頭裏，讓他自己做決定。”
鍾曦心裏的滋味很難受，她沒辦法接受這麼突然的通知。
“他在那邊會接受到更妥善的治療，後續的情況，也許還會有變化。”他如此說著，握著她的手又緊了一些。
許久，鍾曦沉沉開了口，“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那麼質問你。”
薄涼辰沒多說，伸手將她往懷裏攏了攏。
他手機響了聲。
鍾曦慢慢抽身出他的懷抱，“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先忙吧。”
薄涼辰微沉的看著她，緩慢起身，接了那通電話就離開了。
鍾曦在那兒坐了很久，久到她的雙腿都有些發麻，她現在才驚覺，她一直想要挽回的，是心裏對於親情的那份執念。
因為父母離開的早，她想盡全力照顧蘇遠山，也想承擔起做姐姐的責任，善待鍾阮兒。
但她似乎忘了一點。
他們都有選擇的權力，怎麼去生活，如何度過餘生。
外麵淅淅瀝瀝的下了雨，她看了眼手機裏薄涼辰發來的消息，他今晚有應酬。
鍾曦獨自開車往家去，路上也接到許梓闞的電話，“蘇先生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心態很好，過幾天，大家再聚聚，好好聊聊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