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國營激動地問:“現在幾分鍾了?”
“五分鍾”。
邱國營忽的站起身跑出門去,小護士撿起丟在地上的書本,扶起倒掉的椅子。心道:外麵來的該不會是邱醫生的意中人吧,哪一個是呢?三位姑娘都挺漂亮的。
邱國營心裏熱乎乎的,他從耶穌基督聖母瑪利亞感謝到釋迦摩尼觀音菩薩。如果豬八戒在天有靈,現在讓他背媳婦,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連豬八戒一塊兒背。老天有眼,善有善報。他一邊念叨一邊三步並作兩步出了醫院。站在醫院門口,空曠的大院中,沒有出現他期盼中那俏生生,立在雨中心上人的倩影。
濟南的秋雨很涼,可邱國營的心突然變得比秋雨更涼。可能是出來晚了,她又生氣了,肯定走不遠,我一定要把她追回來。年輕醫生從驚喜到絕望的失落感是那麼強烈。他忍著淚水,不顧一切的衝進雨幕中。
鐵觀音等人在醫院屋簷下躲雨,候七小姐找了個護士耳語幾句,那護士轉身進了醫院,時間不大,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鼻子上架著一副眼鏡,身穿白大褂急匆匆從裏邊走出來,在門口稍一遲疑,便跑出醫院,消失在無邊的秋雨中。
候七小姐推了邢慧傑一把,:“快追呀”。
邢慧傑一扭身子,:“不去,這麼大人了,辦事一點不仔細,能當好醫生嗎?”
“這就是我們要找的醫生?”鐵觀音問道。
“是,就是他”。候七小姐道。
“年紀不大嗎?”鐵觀音自言自語道。
半個小時後邱國營低著頭慢慢地走了回來,雨水打濕的頭發貼在前額,他一遍又一遍摘下被雨水模糊的眼鏡,擦亮後戴上,不甘心的回頭張望。最後他絕望了,突然抱著頭蹲在雨水中嗚咽起來。
邢大小姐撐開油紙傘,在鐵觀音等人異樣的目光中走到那個哭泣的男人跟前,掏出手帕遞了過去。“別哭了,我在這兒呢,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話”。
邱國營抬起頭,攸的站起來一把握住邢大小姐的手,哽咽道:“我以為你走了,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眼淚又流了下來。
邢大小姐抽出一支手,摘下邱國營的眼鏡在衣襟上擦了擦,又用手給他抹了把眼淚,把垂到額上的頭發向上抿了抿,然後給他戴上眼鏡道:“我就在門口站著呢,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往外就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要躲著我呢”。
邱國營像做錯事的孩子,反複說:“我沒忘,我沒忘,隻是太激動,太粗心了,光看大門口了,沒往兩邊看”。
看到這一幕,鐵觀音徹底明白了。“我說這兩個丫頭不願讓我來呢,原來學孟薑女千裏尋夫,這哭的鼻涕拉花的小子就是你們要找的萬喜良”。
“這就是邢大小姐的男朋友”。
“男朋友是不是就是相好的啊?邢姐姐跟他還委屈他了,哭什麼哭?”鐵觀音說罷扭過臉,眼淚湧了出來。她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那個死在鬼子鍘刀下的俏三娘,要是他還活著該多好啊,我們過著自己安穩的日子,不會像現在一樣,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
邱國營是單身漢,住在醫院。他喜歡這份兒工作,更喜歡邢慧傑。美人和事業他都不想丟,可架不住邢大小姐恩威並施,差點兒沒讓他一天唱兩次秋雨濟南街頭追美人的苦情戲。
愛事業更愛美人的年輕醫生決定向院長約翰·羅伯遜辭職。美國人驚呆了“為什麼?為什麼?你的故鄉已經被日本人占領,那裏充滿了仇恨和殺戮。你隻有留在教會醫院才會安全,你知道日本人已經盯上你很久了,不要被魔鬼蒙住雙眼,上帝需要你留在這裏,我也需要你,懇求你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