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金婷還想靜觀其變,待收拾完鐵觀音,看看事態發展的方向,再做決定。可午夜後大邢莊方向隆隆的炮聲,宣布了便衣隊的覆滅。得到消息的她,幾乎和宋春茂同時動身,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從高東島到大陸短短二十多裏的路程,竟因漲潮,她們足足跋涉了五個多小時。
聚義廳內,麵對曾經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金婷一臉的坦然,她身邊的鳳莉則是滿臉迷茫。
本來審訊這種工作是鐵觀音的最愛,今天她卻抽了扣,說什麼也不當這個法官。
宋春茂更是因為兩個被告都是自己的未婚妻,羞得抬不起頭來,脫身回避了。姚金霞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知道受審的兩個情敵,對自己不但欲除之而後快,還要割掉耳朵來泄恨。她也馬上找了個同盟,另一個要被割掉耳朵的劉秀茹來到聚義廳。
二人氣勢洶洶的闖進聚義廳,發現宋春茂根本不再現場,心裏更加不痛快,醋意加恨意。兩人很快找到宋春茂,一人拎住他的一隻耳朵。嘴裏還不依不饒:既然你的情人要割我們的耳朵,那就讓你先嚐嚐割耳朵有多痛。
宋春茂來到現場,審訊還沒有開始,因為審訊員的工作沒人願幹。候七壞道道兒多,居然想出了妻妾互審的主意,便攛掇姚金霞和劉秀茹當主審,來個兩堂會審。
金婷本來對誰來審判也蠻不在乎,可見到姚金霞和劉秀茹坐在台前,禁不住害怕起來。暗道不好,這兩小蹄子要公報私仇。鐵觀音整治敵人很有幾套絕招,台上這兩人耳濡目染,學會了不少,不知今天會不會用到自己身上。要知道女人間的嫉妒是刻骨銘心的。想想當年呂後對付戚夫人的手段有多殘忍,就知她心中積怨有多深。
現在的鳳莉顯得坦然起來,竟對著虎著臉坐在審判台的兩位大人露出了笑容。
兩位主審官空有滿腹怒氣,偏偏當官審犯人這一套,還是大姑娘當縣官兒,根本摸不著規矩。好在姚金霞戲子出身,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走。戲台上審問竇娥的戲文飛速的在頭腦裏過了一遍,發現全不對路。以前自己演的是含冤的竇娥,可現在,自己成了顛倒是非黑白的狗官兒。想到這兒的姚金霞氣不打一處來,今天非要唱一出竇娥審縣官兒不可。
中國老百姓怕官,更怕攤上官司。絕大部分的老百姓,對公堂審訊的認知,大多數來自於戲台。
今天嬌滴滴的小姑娘作主審,大夥兒圖個新鮮,誰也沒指望她能弄出什麼結果。
姚金霞驚堂木高高舉起,啪的一聲摔在桌上,嚇得大夥兒機靈一下打了個哆嗦。如果隻摔了驚堂木,還能保住台上這二位的官威,沒想到,她一開口便引來眾人的哄堂大笑。
小丫頭話還未出口,淚先掉下來,問道:“你們為什麼這麼狠心,要割我和劉姐姐的耳朵。你們想想,那得多疼啊”?
大家的笑聲讓她更加的語無倫次,:“你們看看宋大哥,我和劉姐姐隻是揪了他一下耳朵……”。
宋春茂怎麼也想不到,嬌妻第一炮就朝自己打來,他的手正摸著被她倆揪的紅腫的耳朵,愁眉苦臉。沒想到反而成了大家目光的焦點,手也不好意思的放了下來。臉臊的和耳根兒一個顏色。
偏偏不懂事的鳳莉湊上前去,輕撫宋春茂的耳朵,道:“她們好狠的心,耳朵都給擰紅了,來,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說著踮著腳尖,撅起小嘴就要在宋春茂耳邊吹風。
這種動作對姚金霞和劉秀茹來說,無疑就是**裸的挑釁。兩人的手幾乎同時抓向驚堂木,姚金霞的手慢了一點。驚堂木被劉秀茹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隨著驚堂木的響起,姚金霞也找到了主審的感覺,她大喝一聲,:“放肆,還不給我跪下”。
薑立柱等人唯恐天下不亂,居然喊起了堂威。
“威武”聲伴著步槍敲擊地麵的聲音,嚇得鳳莉花容失色,撲通跪倒地上。
見有人給自己幫腔,姚金霞頓時來了氣勢,忽的站起身來,用手點指著金婷,厲聲喝道:“賤人,你為何不跪?”
賤人這個詞已在姚金霞心中盤桓多日,今天終於痛快淋漓的喊出來,心裏格外痛快。
金婷雙手抱膝坐在地上,低垂著雙眼,嘴裏冷冷的道:“你算老幾,我憑什麼跪你?”
鳳莉也覺得跪錯了目標,抬眼看了看怒不可遏的姚金霞,不知是否也該站起來?心中頗拿不定主意。
金婷死豬不怕開水燙,姚金霞也不知所措。回頭看了看候七,候七隻輕輕一個字,“打”。姚金霞像得了聖旨,一拍驚堂木,:“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