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船店腳衙,這些人眼皮子寬,接觸的人多,消息也靈通。肇掌櫃開了這麼多年的車馬店,對白狼隊了解的一清二楚,現在他把這些事娓娓道來,聽的鐵觀音杏眼圓睜,牙齒咬的咯吱吱直響。
侯七問馬鈺:“郭彩玲說她們家是蘇州綢緞商,該不會白狼隊把她也殺了吧”?
馬鈺一臉迷茫的搖搖頭,道:“我也挺擔心的”。
“郭彩玲是什麼人”?鐵觀音好奇的問。
“她是我們燕大的同學,不愛說話,挺文靜的”。侯七道。
“郭懋卿的三小姐名叫彩玲,聽說學問挺大,可惜了”。肇掌櫃無奈的搖搖頭。
馬鈺和侯七不禁黯然神傷,一代才女竟不明不白的慘死在宵小之手,念及當年風華正茂,同窗共讀,現在早已人鬼殊途,侯七和馬鈺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天色將晚,花六郎和孫瑞良回來了,他倆都曾混過幫派,在滄州白虎堂學了一身能耐,對付白狼隊這些不入流的混混兒,正是輕車熟路。他們跟蹤尖嘴猴腮,一路上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順利的找到了白狼隊的巢穴。他們的狼窩就在日本俱樂部(北京飯店)旁邊,有一座三層小樓,原先是美國人在北京開的妓院,日本對美國宣戰後,這所妓院也落到日本人手中。妓院的妓女(都是西洋白人)充了公,送到日本本土做慰安婦去了。妓院空下來沒什麼用處,日本憲兵隊做了個順水人情,把這座名噪京城的‘倍思美’妓院送給白狼隊做辦公室。
宋春茂問:“白狼隊到底有多少人”?
肇掌櫃道:“他們一共有十八位當家,手下總有三百多人”。
花六郎同意肇掌櫃的看法,又補充了一下:“白狼隊有十八個頭目,手下一共有三百二十四個”。另外他還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今天晚上,白狼隊全體出動,來大柵欄典當行要劫走白三。
侯七不解的問道:“你倆從哪得來的消息,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孫瑞良和花六郎還沒有答話,宋春茂插言道:“二位兄弟,你倆又殺人了”?
“我們把白狼老九做了,問他個話吞吞吐吐的,留著他也是禍害”。孫瑞良還是一臉的冷峻,把殺人的事兒說的輕描淡寫。
“他們有槍嗎”?宋春茂問道。
“每個漢奸手裏有兩支****炮。但這裏距離日本司令部太近,諒他們也不敢開槍”。花六郎道。
“他們不敢開槍,我們也不敢,白狼隊要是來人硬搶,就咱這幾個人,非吃大虧不可,到時候他們發現白狼老三死了,跟我們要人,到那時候我們就被動了”。宋春茂說話很慢,但每句話都是實情。
“被動了又怎樣,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鐵觀音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現在一聽自己一方要吃虧,馬上激動起來。
“不是怕他不怕他的問題,我們的買賣剛開張,現在當票還在他們手中,這件事要張揚出去,咱典當行的招牌可就砸了”。肇掌櫃經商多年,有一肚子的生意經,現在他車馬店沒有了,要是典當行再關了門,他就真無家可歸了。
相比起肇掌櫃,宋春茂的話更有份量:“白狼隊為什麼找我們鬧,他們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我們觸動了他們的利益,想把我們從北京城擠出去,無論我們是違約,還是今夜開槍火拚,我們都注定在這裏站不住腳。一定要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能把白狼隊不動聲色的除掉,還能讓我們的買賣在京城越做越大”。
大家一致認為宋春茂說的有道理,肇掌櫃見宋春茂年歲不大,卻機智過人,辦事兒滴水不漏,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
侯七和馬鈺私下嘀咕了一會兒,對大家說道:“我們要是反客為主,打到白狼隊老巢去,給他個措手不及,他們晚上來搶白狼老三,咱們現在就去把當票奪回來,而且動靜整的越大越好,讓老百姓都知道白狼隊惡貫滿盈,卻不會疑心到我們頭上”。
肇掌櫃聽這兩位美貌的大姑娘,居然也是殺人不眨眼的厲害角色,心裏不覺有些害怕。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一個外人,會不會被提前殺掉滅口?心裏想著,兩腿已開始打顫,他慢慢的退到門口,打算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