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駐地的路上,祁雲峰問羅政委:“他們會不會把陳副師長殺了”?
“哪能呢,他們又不想和八路軍翻臉,老陳在他們手裏,安全的很”。羅政委笑著說道。
“我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祁雲峰若有所思道。
“放心吧,老陳剛愎自用,讓他吃點兒苦頭,殺殺他的傲氣也是好的”。
祁雲峰對羅政委的看法深表讚同。
羅政委又道:“這次衝突的矛盾主要在老陳和龍書金身上,現在他倆都在鐵觀音那裏,說不定我們再來時,這倆活寶早就握手言和了”。
“我們還要來一趟?”祁雲峰吃驚的問。
“自然要來,鐵觀音這支部隊戰鬥力如此強悍,又鐵了心抗日,我可不想讓這支部隊落在別人手中”。
“政委的意思是要收編他們”?祁雲峰問道。
“事在人為,不努力什麼也得不到”。羅政委說完,一催坐騎,打馬揚鞭走了,祁雲峰帶人在身後緊緊跟隨。
賀玉仙的精彩表演,並非出自蔫諸葛的教唆,完全是她即興發揮。再看站在客廳中間的陳副師長,早已沒有了剛才飛揚跋扈的風采。
羅政委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蔫諸葛。蔫諸葛不想當冤大頭,這陳副師長不能殺,還不能放,放了他萬一出點兒事,跟八路軍沒法交代,跟賀玉仙也沒法說,畢竟人是她留下的。解鈴還需係鈴人,蔫諸葛眼珠一轉,就想出一個辦法。他點手喚過賀玉仙,問道:“姓陳的是因為你犯的事兒,你先把他看押起來,等司令回來讓她給你主持公道”。
賀玉仙興奮的答應了一聲,帶著陳副師長出了客廳,時間不大,她又返了回來,道:“軍師,俺一個人看不住他”。
“姓陳的要逃走”?蔫諸葛驚奇的問。
“他暫時沒有逃,可俺怕他過後起了歪心思”。
“那就殺了他”。
“因為這事不值得讓他丟了性命,軍師你也知道,俺那是誣陷他”。賀玉仙終於實話實說了。
“那你還怕他跑啥”?
“俺擔心他跑丟了,給軍師添麻煩”。
“給我添什麼麻煩”?蔫諸葛道。
“俺擔心他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跑丟了可怎麼辦”?
“龍書金受了委屈往哪兒跑”?
“向咱們這裏跑”。
“對啊,姓陳的自然要回八路軍”。
賀玉仙又似懂非懂的走了。
陳副師長別說逃走,就是連出屋的打算都沒有,一整天悶悶不樂地盤腿坐在炕頭上,緊皺眉頭一句話也不說。
賀玉仙接受了蔫諸葛交給她的任務,成了一名光榮的監獄看守。她在贅婿廟獨守空房兩年多,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獨處。手裏拿著一副繡花的撐子,坐在門口穿針引線。她自小學戲,雜七雜八的戲文會的著實不少,哼哼唧唧自顧自的一整天,竟然沒有一點兒重樣。
剛開始陳副師長還聽得心煩意亂,故意咳嗽了幾聲,試圖打斷賀玉仙的獨唱。誰知她充耳不聞,根本不答理陳副師長的茬兒。陳副師長好動不好靜,到了下午,他終於忍不住了,咳嗽了兩聲,怯怯的喊了聲:“這位同誌,我想問點事兒”。
“少跟俺拽詞,裝文化人,俺不識字,你說話俺聽不懂”。賀玉仙嘴裏說著,手上的活計一點兒沒耽誤。
陳副師長被她頂撞了幾句,臉一紅,說話的聲音更低了:“這位姑娘,我想……”。
賀玉仙嫁給漢奸張法利做妾,不到一個月就守了寡,有人喊她姑娘,在她看來就是揭她的短兒,她沒好氣的道:“你要懂事就喊俺大姐,不懂事就閉嘴”。
陳副師長立馬就蒙了,眼前這個姑娘最多也就二十剛出頭,怎麼看也要比自己小個十來歲,她居然要自己喊她大姐,實在是有些欺負人。後來轉念一想,十裏不同俗,也許這裏的風俗就是這樣的。想通了這個環節,陳副師長恭恭敬敬的喊道:“大姐,我想打聽個事兒”。
賀玉仙也想不到他會真叫自己大姐,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不迭的答道:“你有什麼事兒”?
“附近有茅房嗎”?
“有,有,出大門向左拐就看見了”。
陳副師長去了趟茅房,發現並沒有人跟蹤自己,回到院裏,賀玉仙還在門口繡花,夕陽照在她臉上,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美麗。陳副師長呆呆的看了半天,直到賀玉仙抬頭向他笑了笑,陳副師長才意識到自己失了態,臉又紅了:“大姐,你就不擔心我借此機會逃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