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的貪心,耽誤了撤退的時間,鬼子的反擊速度,比預料中來得要早了許多。山下的槍聲逐漸稀疏下來,卻遲遲不見單永明團長歸來。吳騰蛟政委放心不下,親自帶人下山去接應,宋春茂也自告奮勇,帶著弟兄們跟吳政委下了山。
通往山頂的路滿是積雪,幾具八路軍戰士的屍體倒在雪地上,他們灰色的軍裝,在雪地上並不明顯,淌出的鮮血,卻把雪地上染得紅彤彤一片,遠遠看去,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在一塊巨石後麵,命大的方俊良繼續自己的傳奇,他的腿受了傷,他躲在巨石後麵,石頭上放了三支壓滿子彈的步槍,他一邊胡亂地放著槍,如果鬼子走的近了,他就會丟出一兩顆手**。
在他身邊,有一個眼睛受了傷的八路軍戰士,正不停地把子彈壓進槍膛。他們呆的這個地方地形奇特,鬼子的槍固然打不著,發射的擲彈筒,也會沿著巨石滾到一邊。石頭的旁邊是一片低窪,低窪的邊緣上倒著五六個八路軍戰士,他們流出的血,在低窪處彙成一個小小的血潭。
方俊良的阻擊,延遲了鬼子的進攻時間。鬼子排成漫長的散兵線,又一次發動了進攻,就當方俊良覺得自己再也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身後響起了清脆的,***的聲音。
鬼子剛才吃了這種武器的大虧,現在一聽到這種槍的聲音,全部轉身向山下逃去,那狼狽的神態,就連兔子看了都自愧不如。真不知道這些鬼子的武士道精神哪裏去了。
宋春茂和他的弟兄們,對***的操作更加嫻熟,他們的射擊並不連貫,但是每一次槍響,總會有一個鬼子倒在逃跑的路上。另外弟兄們的追擊更是有點虛張聲勢,他們想要的,就是把鬼子嚇跑,為八路軍救助傷員爭取時間。
丁永勝和獨立團的其他戰士,都撤到一個叫冰火洞的地方。這個山洞麵積廣闊,一半像夏天,另一半兒則像冬天。早先是單永明團長觀察地形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山洞,就把這裏作為八路軍獨立團最後的防守堡壘。
現在,這位勇敢的團長,靜靜地躺在自己選定的山洞裏,眼睛再也不會睜開。六十多支三八大蓋兒,還有那十二支嶄新的波波夫***,都擺放在他的身邊。
傷了腿的方俊良,正坐在他的團長身旁哭訴:“團長說這些轉盤機關槍都是借來的,就是命不要,也不能把槍給人家弄丟了,咱們八路軍要講信用”。
丁永勝臉色鐵青,他凝望著躺在地上的老戰友,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也許多年鐵血軍事生涯,讓他習慣了與戰友的生離死別,縱然有淚,也不會輕易的流下來。
過了良久,丁永勝聲音有些低沉,他命令道:“給延安發報:“萬萬火急!1943年,正月初一,冀熱遼根據地,第十三軍分區,獨立團團長單永明,因鬼子夜間偷襲,單團長帶兵血戰,衝出重圍,不幸壯烈犧牲”。
機要員又把電報的內容複述了一遍,丁永勝聽完點了點頭,拿過筆簽上自己的名字。把筆丟在一旁道:“即刻發出”。
電報剛剛發走,鋤奸科科長就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他報告說,之所以昨夜鬼子能夠偷襲成功,主要是因為負責獨立團團部外圍警衛工作一營的營長叛變,帶兵投靠了日本人。
團部直屬警衛連連長,因為失職,從昨天到現在,不知被上級批評了多少次,現在他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連長憤怒的拔出駁殼槍,叫囂的衝出洞口,口口聲聲喊著要為團長複仇。
警衛連長過於激憤,頭天晚上又整宿沒怎麼休息。一出冰火洞後就昏了過去,被他手下的戰士七手八腳的抬了回來。
山下擔任警戒的戰士上來彙報說,日本鬼子已經把這座山團團圍住了,雖然一時半會兒不會發動進攻,但再過些時日,等到獨立團彈盡糧絕時,他們就可以毫不費力的把獨立團拿下了。
丁永勝的緊皺眉頭,倒背著雙手,不停的在山洞裏踱來踱去。八路軍獨立團團部,加上團部直屬警衛連,一共不過三百人,都被困在這座小小的山頭上。山下參與圍攻的敵人,連鬼子帶漢奸,足足有五六千人。僅僅靠山上這些人,要想突出重圍,談何容易。
終於,丁永勝停下了徘徊的腳步,他對站在身邊的宋春茂道:“兄弟,你看山下的部隊士氣怎麼樣”?
宋春茂道:“山下的敵人人數雖多,但是士氣不高,尤其是單團長帶兵衝擊的那一次,更是讓敵人嚇破了狗膽”。
丁永盛微微一笑道:“兄弟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