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俘不詳”,陳軍長未雨綢繆,早就料到了手下這些少壯派軍官,如果沒有紀律約束,肯定會對俘虜痛下殺手,因此先給他們打了“預防針”,免得做出“坑兵參合坡”的蠢事來。
怎樣處理這些俘虜,陳軍長沒有明說,但他接下來的做法,已經充分的說明了他的意圖。教育俘虜,改造他們,不打罵,不虐待俘虜,派文工團來慰問演出,演出的曲目大都是文工團自排自演的劇目《放下你的鞭子》、《我要參加新四軍》、《蘆蕩火種》等等,快板、話劇、舞台劇,應有盡有,都是些喜聞樂見的表演方式。
演員除了為數不多女兵,大多數都是十二三歲少年,他們聰明伶俐,善於模仿,每天都到部隊中采風,把聽到看到的新鮮事,到晚上就能在舞台上表現出來。一些受歡迎的節目,就成為保留曲目。
這樣貼近生活,深入實際的表演方式,不但受到新四軍戰士的歡迎,對俘虜們更是一次心靈的改造,被俘的偽軍,絕大多數都是窮苦人出身,他們當兵的目的,就是為了填飽肚子,平時裏上司對他們非打即罵,老百姓當麵畢恭畢敬,背後無不戳他們的脊梁骨,狠狠的罵一聲狗漢奸。
那些日本人更是趾高氣揚,一個普通的日本兵,就敢對一個偽軍營長,大放厥詞,罵的他屁滾尿流。軍官尚且如此,普通士兵更是過的人下人的日子。在日本人眼中,這些偽軍的地位甚至都不如一條狗。現在看了新四軍文工團的表演,都是能觸及他們心靈的東西,讓這些偽軍們明白,人的尊嚴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從前他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新四軍戰士饑寒交迫,甚至連槍都沒有,但一直保持昂揚的戰鬥精神,現在他們明白了。
被俘虜的偽軍,紛紛表示自己願意參加新四軍,但部隊的大門並沒有完全對他們敞開,一些政工幹部先是深入到有參軍意願的俘虜中去,對他們逐一甄別,有劣跡的不收,有紋身的不收,混過幫派的也不收,那些偽軍軍官更是被統統拒之門外。
對剩下符合條件的,還要苦口婆心的勸導,告訴他們新四軍的生活清苦,既吃不飽,也穿不暖,即使當了幹部也沒什麼特權,唯一優先的就是打仗時要衝到最前麵,他們在衝鋒時經常喊的是:弟兄們,跟我來,而不是弟兄們,給我上。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新四軍的幹部犧牲比例特別高。因此新四軍的政工幹部,對有參軍意向的俘虜反複強調,作出決定前,一定要考慮清楚,參加新四軍最沒有前途,想升官發財的就不要來了。
但政工幹部們越是這麼說,俘虜們參加新四軍的意願越強烈,他們先是聲淚俱下的表示,自己以前豬油蒙了心,錯當了漢奸,現在洗心革麵,浪子回頭,自願參加新四軍。
政工幹部們對俘虜們的表現不置可否,這些一心想參加新四軍的俘虜,又用了一個極端的手段寫血書,來表達自己想參軍的強烈意願。
這些血書被送到黃師長手中,他仔細的一張張翻閱,把一些字跡工整,文理通順血書的挑出來,吩咐道:“把這些人挑出來,組織學習班,列為重點培養對象”。
有人問:“剩下的人怎麼辦”?
黃師長沒有說話,提筆寫了八個字: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負責改造俘虜的政工幹部們心領神會,新四軍三師從此又多了3000生力軍。
那些被列為重點培養的對象,遲遲沒人通知他們入伍,正當他們心灰意冷之際,卻十分意外的被通知參加一個學習班,前後隻有七天,就是讓大家搞清楚一個問題:為誰當兵,當兵為了誰?把這個問題搞清了,參加培訓的人,就變成了堅定的抗日分子。
有人質疑黃師長這樣做的目,黃師長意味深長的道:“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後來這個特殊學習班的學員,絕大多數都犧牲在戰場上,最後幸存的還不到兩位數。
其中有兩人後來被授予中將軍銜,當他們身穿中將服,和其他戰友談笑風生時,配著少將軍銜的鍾偉走了過來,眾目睽睽下,給兩個中將每人屁股上來了一腳,然後揚長而去,在大家錯愕的目光中,兩個中將被少將當眾羞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追上鍾偉,滿臉賠笑,畢恭畢敬的跟在他身後,直到他倆允諾,在北京飯店接連請鍾偉吃七天酒席。
喝醉了酒的鍾偉,依舊有些憤憤不平,指著他倆的鼻子訓斥道:老子當年給你們講過課,現在你們竟跑到老師頭上作威作福。兩個中將無法反駁,連連稱是,臉上卻露出古怪的笑容。
當年鍾偉確實給學習班上過幾堂課,但與此同時,鍾偉還幹了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被俘虜的偽軍可以改造,還有幾千個日軍俘虜,你總不成也把他們進行思想改造,參加新四軍吧。
戰鬥結束後的那幾天,鍾偉的心思都用在新兵身上,部隊打了大勝仗,附近的年輕人踴躍參軍,被成功改造的俘虜兵也要充實到各個戰鬥團。哪個團長都願意把一些好苗子招攬到自己手下,鍾偉表現的最積極,新兵還在訓練營時,他就有意無意的常去轉轉,新兵開始分配時,鍾偉直接拿出一張名單,把一些訓練中表現比較出色的戰士,都囊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