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青幫,拜碼頭,進了租界住高樓,吃大餐,宿勾欄,花錢好似江水流,雙槍別在腚後頭,恰賽個神仙太自由”。(關東的綹子在上海灘找靠窯(同夥)時念的起皮子)。
那個身高體壯的彪形大漢見孫瑞良下了場,就先沒頭沒尾的念了幾句定場詩。
外行人聽了一頭霧水,宋春茂、花六郎以及孫瑞良從軍前都在道上混過,一下就聽出對方說的是黑話,這是詢問孫瑞良他們的來曆,以免誤傷了自己人。
孫瑞良拱手回道:“藍天高懸一朵雲,君是君來臣是臣,不是黑雲是白雲”(告訴對手別套近乎,雙方是敵非友)。
那大漢又回了一禮道:“黑雲過後是白雲,黑雲白雲都是雲”(都是一家人,何必動粗)。
孫瑞良道:“走單幫,砸孤丁,傳正瓢緊吃橫的”(別廢話,我獨來獨往,專幹黑吃黑的勾當)。
那漢子臉一沉,怒氣匆匆的道:“報報迎頭什麼蔓兒”?
孫瑞良道:“龍子龍蔓兒”(姓孫)。
那漢子道:“原來是孫掌櫃,幸會”。
孫瑞良道:“好說,你也報報蔓兒吧”。
那漢子道:“虎頭頂蔓兒”(姓王)。
孫瑞良道:“王掌櫃,咱們話不投機,動手吧”。
那漢子道:“怎麼比”?
孫瑞良道:“隨便你說了算”。
雙方現在比了三場,比分卻莫名其妙的成了2:2平,對這個比分雙方都不滿意。因此對第4場都是在必得。
杜勇大聲提醒道:“王良,怎麼比他讓你說了算,你就和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比試一場硬功”。
王良回頭看了一眼孫瑞良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麼咱們就隻能在拳腳上見真章了”。
孫瑞良道:“可以,你進招吧”。
王良道:“拳打腳踢那是俗人幹的事,咱們今天就比得高雅一些”。
孫瑞良道:“怎麼比,你劃出道兒來,我絕對奉陪到底”。
王良左右環顧了一下,在賭桌旁抓過一把檀木太師椅,卻沒有坐下,而是運氣凝神,大吼一聲,一拳砸在椅子麵上。就聽得“哢嚓”一聲,堅硬的檀木椅麵上出現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透過窟窿裏可以看到,椅子麵的厚度不低於兩厘米。王良的這一拳力量驚人,少說也有六七百斤的力道。
本來王良剛下場時,一直唯唯諾諾,試圖避免和孫瑞良交手,大家對他不免有輕視之意,萬沒想到這家夥深藏不露,是個一等一的高手,大家對王良的輕視心頓去,又不僅為孫瑞良擔起心來。
孫瑞良左右看了一下,一時拿不定主意。他練的是鐵砂掌,打穿一張太師椅,是輕而易舉的事。看王良剛才擊穿太師椅的功力,兩個人想要分出勝負,需頗費一些時間,憑杜勇的賴皮勁,時間拖得久了,孰勝孰敗還是個未知數。一定要速戰速決,不能拖泥帶水,最好讓王良知難而退。這家夥雖然投靠杜勇做了漢奸,但從他剛才的言語舉止之間,看出他本性並不壞,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傷了和氣。
孫瑞良的猶豫,在條子們看來就是怯戰,他們開始大聲鼓噪,要孫瑞良俯首認輸。孫瑞良性格單純,缺乏急智,對手一擠兌他,他就手足無措,腦門上也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馬鈺款款的從人群中走出來,頭上卻不合時宜的扣了一頂大禮帽,又戴了一副不倫不類的墨鏡,這副打扮,不熟悉她的人很難認出她的真容,誰也不知道她這樣打扮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馬鈺素有智計,有女諸葛之稱,他這樣打扮自由自己的深意,其他人雖然不解,也不方便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