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河邊,仔細的用河水洗去身上的汙濁,衣服已破爛不堪,近一個月的摸爬滾打,現在隻堪堪遮體而已。還是清洗幹淨,綁在身上,幸好背包是軟牛皮的,沒有任何破損。見旺財滿身泥,順便給他也洗一洗,冰涼的河水澆在身上,旺財喜歡的”噅噅“直叫。
邁開大步走在黃土路上,已無所謂到哪,順著這條大路總能見到人煙。路上的腳印,蹄印,車轍越來越密,相信離村莊,城市,越來越近。心中早沒了恐慌,事到臨頭須放膽。轉過一片草甸,人的嘈雜聲傳來。
循聲望去,隻見十幾輛牛車圍成圈停在路邊,車上插一麵旗子,鬥大的一個唐字迎風招展。雲燁的心抽了一下。
果然,回到唐朝且不知皇帝是誰。雲燁饒有趣味的看著這群古人,藍色袍服直達膝蓋,麻布做的褲搭檔,腳下牛耳麻鞋,頭上高高地挽了發髻,用木棍暫定。這就是平民的裝束麼?
還有幾人身穿皮甲,腰胯橫刀,顯得威風凜凜。為首一滿臉胡須的壯漢?雲燁在旁邊窺視,遂手握橫刀大踏步向他走來。
“羌人小子,敢來劫糧車,真真好大的膽子》”說完,雪亮的橫刀一出鞘,就要往下劈。
太好了,熟悉的關中腔。雲燁趕緊退後,雙手亂揚,陝西話隨口而出;“這位壯士,誰是羌人,你認錯人了吧。”
大漢手中刀不撒手,停在半空,眼中全是狐疑;“咦,關中娃子,咋跑到隴右來了,你家大人呢?”
“沒有大人,師傅過世了,我一個人從山中出來,就我一個。”
大漢拔刀插回刀鞘,上上下下地盯著雲燁看,還走到跟前聞聞,
“沒有羊騷味,是關中人,不大的娃子亂跑個啥嘛》”
“喂狼咋辦。”
旺財見壯漢揪著雲燁不放,不幹了,張嘴就咬。那壯漢一鬆手,左手一抬閃過,右手閃電般的抓住旺財下巴,旺財疼的直叫喚,壯漢哈哈大笑鬆手,在旺財背上按一下,叫了聲:“好馬“。
而另外幾個大漢,見雲燁和旺財如此狼狽也哈哈大笑起來。旺財怕見生人,躲在雲燁背後偷偷看這些人。
為首的壯漢也在看雲燁,見雲燁身上的衣服被樹枝荊棘劃得如布條一般,雖破,卻做工精良,式樣古怪,料子似麻非麻,絕不普通,再見雲燁眉目清秀皮膚細嫩,雙手纖細,明顯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腳下穿一雙皮靴,看的古怪,卻又合腳。不禁為自己剛才的無禮有些後悔。遂放緩語氣:
“少郎君欲往何處?”
“在下自幼隨恩師居於深山,不久前,家師亡故,雲燁為亡師守靈三月後,所居之地被山洪衝垮,無奈隻有下山,想不到山下遇到狼群,幸而逃脫,便成了目前這種樣子,在下決定欲往長安,還望軍爺告知蘭州還有多遠。”
“蘭州距此隻有不到六十裏,就你這身板,帶著一匹傷馬,得兩天。”
“諸位大哥這是運糧到何地?現在是何年?山中不知歲月,還請告知。”
“胡塗師傅帶胡塗徒弟連陛下去年登基都不知道,記住了,現在是貞觀二年,至於運糧往何處,此為軍機。”壯漢對雲燁的問題充滿了不屑,仿佛全天下誰都應該知道他偉大的皇帝陛下李二去年登基了。
雲燁隻覺頭仿佛被巨錘重重砸了一下,貞觀二年,李世民。秦王,到底沒逃過蟲洞的暗算,到底被扔到一千三百年前。想想徹底遠離的妻兒,這叫他情何以堪啊。嘴裏喃喃自語:“我如何才能活這麼久?”
“你不喜歡嗎?陛下登基難道不是大好事嗎?”那壯漢?雲燁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用看普誌高的眼神惡狠狠地盯著他,隻要雲燁口裏迸出半個不字,那把橫刀一定會砍在他脖子上。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陛下登基應該普天同慶。”
“那你哭什麼?”
“喜極而泣”
“那你多泣會,順便幫你師傅也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