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營地喧鬧四起,這時的人一天隻吃兩頓飯,早上十點吃早飯,下午四點吃晚飯。由於行軍晚飯直到紮營才開始做,眾軍士早就饑腸轆轆,流著口水望著火頭軍煮飯,唐時的煮飯真的是在煮,任何食材的做法隻有一種那就是丟鍋裏煮,再加一把鹽,煮熟後就成。
將領的飯食稍好些,能見一兩塊肉,當然,肉也是煮熟的,沒有任何佐料,隻能蘸醬吃。
雲燁早就見識了醬料,發黃泛黑,聞之令人作嘔,觀之令人發狂,食之令人有殺廚子全家的欲望。
在以為廚子戲弄自己將胖胖的廚子痛毆一頓後,才發現大軍中的全部將領都吃這東西還津津有味,小兵根本沒資格吃。抓過親兵勒令他全部吃光,這混蛋二話不說端著餐盤稀裏嘩啦的一掃而空,還意猶未盡的拿食指刮出最後一絲醬料含嘴裏回味。
看他這樣子雲燁就知道廚子挨了頓冤枉打,打算給廚子賠禮,被程處默攔住勸告雲燁,打錯了可以,道歉不行,根本就不能賠禮,廚子受不起,你的身份也不容俯身賠禮,除非是貴族之間。
說罷扔給廚子十文錢,說是藥錢,免得別人說老子欺負你,飯做的這麼難吃挨頓揍是輕的,以後還不長進看怎麼收拾你。
雲燁本以為廚子此刻應該怒發衝冠手持兩把廚刀挺身與自己拚個你死我活。沒想到這家夥笑嘻嘻的撿起銅錢連鼻子上的血都不擦就給二人行禮還說謝爵爺賞賜。
媽的,貴族脾氣就是被你們貫出來的,雲燁心中感歎。前世的升鬥小民活的隻剩下骨氣了,若有官二代在揍了自己一頓扔一百塊錢看病,那官二代恐怕傷的比自己更嚴重,說不定會死,至於後果管他呢。
封建社會等級森嚴,貴族擁有強大的權利,平民隻能服從貴族的管理,這種製度從戰國綿延到現在,浸透到骨子裏了。隻見周邊軍士笑嘻嘻說廚子走運白得十文錢,從這話就可看出他們真的認為廚子走運了。
雲燁暗暗慶幸自己現在是貴族,否則以自己的脾氣恐怕這時早埋進土裏了。
天漸漸暗下來,老程終於巡完營地戴著墨鏡走進大帳。
雲燁一見老程走路像瞎子深一腳淺一腳就知道他舍不得摘下墨鏡,現在還在顯擺中,根本不敢提要回眼鏡的話,隻能勸
:“程伯伯,墨鏡白天戴著防日光傷眼,夜晚就不要戴了會看不清路摔倒的,這樣的話,小侄就萬死莫贖了。”
老程大氣的揮揮手:“無妨,老夫本來眼睛紅腫難忍,戴上這墨鏡清涼許多,實在是好東西,老夫先替你收著,回長安再還你。”
雲燁早知道是這結果,送貔貅嘴裏的東西能要回來才是怪事。老程小心地摘下眼鏡,用綢布仔細包好放進一個紅木匣子擱在案幾上這才有空打量雲燁,見他身上穿著一件幹淨的麻布衣服,很奇怪的樣式就問:“你小子也是有身份的人怎麼胡亂穿衣,這在軍營無妨,要在長安,會有言官彈劾你,你小子記住從眾才是活命之道,你恩師是世外高人,自然不拘人間禮法,隻求逍遙自在。老夫觀你生性豁達無拘世間禮法,這可不好,你恩師出世,你小子入世,既然入世,那世間的人情世故就應該知道,老夫見過多少才氣逼人,恃才傲物之輩,結果隻有兩種,要嗎折戟沉沙,要嗎泯然眾人。你小子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