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她知道這個男人叫安長林,和李桃花是初中同學。後來去當了兵,去年秋天剛退伍回村。
“天冰地凍的,以後挑水的活你讓海潮幹。”
陳海潮是李桃花的小叔子,整日和村裏的幾個小青年不是打牌摸王八,就是上山掏鳥下河撈魚,東竄西竄沒個正經事,卻是家裏的大寶貝,範梨花從不讓他幹一點活。指望他來挑水,除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李恬兒沒有說話。望著安長林的棉軍鞋點了點頭。她能說什麼呢,一個丈夫常年不回家的小媳婦,和其他年青男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村裏的緋聞八卦。今天是大雪過後實在是冷,井沿周圍才不見什麼人。可也難保不被什麼人經過看見了,就會傳成小媳婦獨守空房寂寞難耐,勾搭退伍回鄉青年。
“其實江潮大哥也能幹活,讓他多出來走動走動反倒對他的病有好處。”
安長林說的江潮大哥,是陳家長子陳江潮,生下來就有癡傻的毛病。長得倒是眉眼周正身長高大,就是智商還像個三歲兒童。婆婆怕大兒子出門會找不回家或被頑皮的孩子們羞辱,總是把他拴在身邊看著,就是出去串門聊天也要帶在身邊。
怎麼可能指望大伯子幫忙挑水。從李桃花結婚的那天起,家裏的一切活計就都是她承包了。
李恬兒尷尬地笑了笑繼續保持沉默。
安長林挑起扁擔走在前頭,李恬兒搶不過他,隻好跟在他身後一米的距離。兩眼不時掃視周圍,希望到家前不要讓人看見她和安長林在一起。
“聽說你早上煤氣中毒了?是昨晚煤爐子沒封好嗎?”
安長林並不介紹李恬兒一直不答他的話,繼續關切地說著。
“不嚴重。”
一家子煤氣中毒,安長林卻隻聽說李桃花中毒,他能聽誰說,還不是他時時關注著李桃花的動靜。
李恬兒知道安長林對李桃花有意思,可是李桃花已經被父母安排嫁給了陳雲潮,李桃花也隻能掐掉初戀的萌芽,和安長林保持距離。
以前安長林當兵不在村裏,李桃花看不見他也不會多想什麼,可是如今兩個人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想要和這個人保持距離,都有點困難。李桃花的後窗就對著安長林房間的前窗。如果她不拉上窗簾,兩個人在窗前就可以四目相遇撞出火花。
身為人婦,婦德第一。不論那個狠心的陳雲潮怎麼對李桃花,李桃花都默默忍著。到了李恬兒這,她也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安長林大步流星很快走到陳家小院門前,他放下水桶,伸手扶著扁擔,等李恬兒上前挑起。
怕範梨花從屋裏看見,李恬兒擺擺手,示意安長林把扁擔放下就好。
安長林會意,小心地放好扁擔,然後往後巷去了。
安長林挑著滿滿兩桶水一滴不灑,李恬兒從院門挑進屋裏,灑了一路水花,好像灑水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