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落安沒有想到因為修路,竟然牽扯出來李木工這麼多的往事,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實在沒法保證租路的事情真的能行得通,害怕李木工的期望落空。
硬著頭皮答複。
“實話跟您說,這事我就是這麼跟村長一提,到底能不能行我也不是很清楚。”
李木工麵色僵硬,無力地朝楊落安扯出來一個寬慰的微笑。
隨著他麵部肌肉的運動,頓時臉上的皺紋更深了,眼神流露出來無限卑微,叫人心疼。
“沒事沒事,世界上哪有什麼一定的事情,我也就隨便問問。好在我現在還有些力氣,到底還是有其他辦法的。”
聽著李木工的話,楊落安心裏更不是滋味。
他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再怎麼壓榨自己的剩餘價值,又能工作幾年?
等幾年後,徹底老的幹不動一點活了,等待李木工的又是什麼?
透過李木工已經渾濁的眼睛,楊落安似乎看到了未來迎接他的是怎樣的艱難。
李木工瞧楊落安盯著自己看,盡管很難為情,還是尷尬開口。
“你要我做的那個木器,並不是很複雜。連帶木材,給我六十文,你看看可以嗎?”
他本是依靠自己本事吃飯,在現實的殘酷打壓下,自覺低人一等,甘願將自己的頭顱放置他人腳下,供人踐踏。
生活似乎是吝嗇的,無論哪個時代,都不願對苦難人施舍慷慨。反倒是越苦難,糟糕就越是如影相隨。
楊落安愈發心酸。
不想讓李木工察覺出來自己對他的同情,楊落安笑著從懷裏拿出來八十文錢。
“沒問題,隻是六十文低了些,別人家給的價格都是八十文,我也不好占你便宜。”
李木工猶豫過後點了點頭,但卻沒有收下楊落安遞過來的錢。
像是為了維護自己最後的自尊,他執意要等到明天楊落安看過成品之後,才肯收下那八十文錢。
想著隻是晚一天把錢給李木工,楊落安也就沒繼續堅持。
\"行,那我就等著明天過來拿木器了。\"
家裏李銀毫一個人無聊,便自己用木炭削了一根炭筆,此時正趴在桌子上勾勾畫畫,構思他的小說。
楊落安瞧他臉上手上都糊的黑乎乎一片,可愛又可笑。
怕小灰貓炸毛,楊落安極力克製住自己想要笑的欲望,上前揉了揉李銀毫的頭發。
“在寫什麼呢?”
“我的小說大綱!”
屋內蠟燭發出的光線微弱,普照的範圍也窄。
眼睛要離桌麵極近,才能勉強在昏暗中看清字跡,擔心李銀毫傷到眼睛,楊落安商量著說。
“不著急這一會,要不明天再寫吧?燈線太暗,對眼睛不好。”
頓了一下,強調事情的嚴重性。
“這裏可沒有眼鏡店,真要把眼睛熬近視了,以後可就有的難受了。”
果然,即使知道楊落安是恐嚇自己,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李銀毫還是停下了筆。
忿忿道:\"就你會說話,不寫了不寫了,睡覺去!\"
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並沒有真的生氣,楊落安又死皮賴臉地湊了過去。
“我錯了我錯了。”
聽著嘴上是在道歉,身上卻不老實。
自從李銀毫今天從集市上回來跟他坦白喜歡上他後,楊落安便狼性大發,今天明裏暗裏可沒少占其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