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橫跨宇宙運送物資的商船必然是全副武裝的,這並不是一個太平年代。
但格瓦航道卻是個例外。
它受到聯邦和教廷的雙重庇護,從躍遷點到卸貨地點隻需要短短半個小時的航程。聯邦的邊防軍和教廷的戰鬥修士們將這段路清理得格外幹淨,行駛在其中的大多是無需人力操控的全自動化商船。
今天,這段極少出現事故的航道被聯邦邊防軍填得滿滿當當。
“報告隊長,目標沒有出現。”年輕的士兵麵朝長官,幹脆利落地說道。
“再查。”
鏈接在重型機甲之下的探測器全部鋪了出去,像是不見兔子不回頭的獵鷹。
本該熱熱鬧鬧的航道上,那些蒼白色影子似的探測器張開天羅地網,試圖尋找上級命令中逃竄的“恐怖分子”。
朗乘到現在也不清楚賀問霄精神體的能力到底是什麼,他隻能感覺到自己像是一隻不慎掉進樹脂裏的小蟲子。
空氣是粘稠的,慢慢凝固的。
他試探性地朝前方探了探,指尖碰到桌角,卻沒有任何真實的觸感,反而從中穿過,好像周圍的一切隻是無比真實的虛影。
朗乘內心驚詫,想問點什麼,但想起賀問霄那句“屏聲靜氣”的警告,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賀問霄依然直視著前方,瞳孔處蓋著一層灰白色的陰翳。
在狄洛特看不到的角度,他靜靜地背過胳膊,捉住朗乘的指尖,不讓他四處亂動。
朗乘下意識地抽手,修剪圓潤的指甲勾著賀問霄的掌心,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劃痕。
像被一隻小貓抓了一樣。
不疼,但是有點癢。
賀問霄眉峰一跳,依然沒有鬆開,反而緊緊攥住了朗乘的手腕。
“別動。”他的語氣平靜無波,側臉望向無盡的黑色深空和穿梭其中如鬼魂狀的白影,看起來格外凝重。
正因為這種毫無溫度的表情,讓朗乘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小動作是否“打擾”了賀問霄,隻好完全僵直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賀問霄摸起來像雪一樣,冰冷、細膩又莫名令人感到潔淨。
朗乘有些分神,心裏疑惑起來,賀問霄真的是個alpha嗎?
世俗對於alpha的刻畫很刻板,他們極具侵略性,富有冒險精神。文學作品裏總是將alpha信息素描繪成硝煙、血液和金屬的味道,更溫柔一點也是雪鬆、木柴和麝香,從不失力量感。
但賀問霄卻不一樣。
他的氣味很淺,幾近於無,他是涼夜、露水和盈著雪的鬆枝,在冰冷過後,總能品味到一絲幹淨冷清的甜。
朗乘很難從他身上感覺到侵略性和壓迫感,即使有時覺得這人很可怕,也是因為他隱藏在平靜外表下令人無法捉摸的深沉。
這樣想著,他的額頭和臉頰更熱了一點。
該死的發熱期。
在這種詭異的空間中,朗乘看到蒼白色的波光從商船外壁掃了進來,對著內部空間一寸一寸地細細掠過,隨後又像潮水一樣退去。
“閃電小隊查不到我們,”狄洛特掃了一眼朗乘被賀問霄攥住的手腕,挑了挑眉,表情有些驚訝,隨後又挪開了視線,“他們該撤了。”
“不,”賀問霄的虹膜依然是晦暗不明的灰色,湧動著詭譎的霧氣,“他們不會。”
下一秒,火光迸現,熱浪翻飛,一連串的爆炸像多米諾骨牌順著動力源傳導到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