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他說等他從顧朵那兒拿回孩子的骨灰,再考慮跟她的事情。
不過是落了一個軟肋在顧朵麵前而已,成了一個絕佳的拒絕她的借口,她卻把這個借口當成了一個承諾,守了將近十年。
而後他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又一次告訴她,他要結婚的消息。
“喂?我是傅穎香。”
“嗯,有什麼事?”
“別誤會,隻是想問你,顏顏來拉斯維加斯除了拍照,是不是還為了她前夫的婚禮,我聽說這個禮拜在城郊的教堂舉行,跟顧朵。”
“怎麼了?你要插手?”
“別說的好像與你無關一樣,顧朵根本不可能肯跟別人結婚,而且就算她肯,這個人也不能是顏顏的前夫,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半晌,傅穎香歎了一口氣,
“算了,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算是我還欠了你們兄妹倆的人情,也算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吧。”
她不是個輕易許諾的人,她把諾言看的比什麼都重要,
所以她答應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電話那頭傳來顧司年低沉的嗓音,十分鄭重,
“謝謝。”
夜已深,窗外明月高懸,傅穎香忍不住響起九年前在四季山莊跟他並肩在陽台上看月亮的那些夜晚。
“司年,如果我把今天早上原本打算用來威脅你的要求換成一個提問,你肯不肯答應?”
她聲音有些悲涼,讓人不忍心拒絕。
“你問。”
“這個問題其實很俗,你別介意,”
“嗯。”
“如果現在換了是季筱月是我九年前的那樣一個狀況,你會讓她走嗎?”
九年前,是她離顧司年最近的時候,她一度以為陪他走過那些日子以後就是一生。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
再開口的時候嗓音十分艱澀,
“抱歉。”
這個回答好像與提問無關,可她卻比誰都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
抱歉,如果是她的話,我不會讓她走。
九年前,她住在四季山莊的南苑,每天陪著顧司年,長達半年以後,讓他那個愛慕他多年的妹妹感覺到了威脅,於是用一份骨灰要挾她離開山莊。
在她眼中人死如燈滅,這一切毫無意義,可在顧司年眼中那是蘇珂家鄉的信仰,人死應當入土為安,殘缺的肉身無法輪回,所以默認了顧朵讓她走這樣的行為。
她曾經以為是個女人都比不上蘇珂,她與他的愛情僅次於這個死去的女人和他的孩子。
但她錯了,
‘抱歉’兩個字讓她終於認清那份愛情隻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九年前的顧司年隻是需要一個女人的溫情陪伴而已,而她恰好出現,陪了他一段時間,那段時間裏她以為的溫柔其實與愛無關,都是臆想。
“你沒什麼好抱歉的,其實五年前肯冒那麼大風險救我,我們已經扯平了。”
九年前的陪伴,用五年前的救命之恩作為回報,自此兩不相欠。
掛斷電話後,傅穎香靠在飄窗的軟墊上,望著拉斯維加斯大街上的繁華盛況,內心越發的寂寥空蕩。
夜幕沉沉,淚水漣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