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還是道長最捧場,來來來我們進去看看?”
“……看來殿下在人間的日子不太好過。”說完念了個咒語消失了。
言汐滿臉愁容,“怎麼剛剛想不起來咒語,關鍵時候又想得起來溜掉呢!在天界做生意比在人間做生意原來難那麼多,又不是要他們的香火,一點黃金都不肯給真是太吝嗇了!”
他默默看了一眼身後的巨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嘴裏呢喃著:“知道我在人間的日子不好過,怎麼就不施舍我一下呢……有沒有誰懂點石成金的法術呢?”
“不可以的哦。”
言汐回頭,一個穿著件白色小道服的五六歲小孩正一蹦一跳地走到他身邊,拉起他的衣袖仰起頭道:“師父說了石頭本來就是石頭,就算是變成金子也還是石頭,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該是什麼就還是什麼。”
言汐蹲下與小孩平視,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臉肉:“你師父說的真好呀,那你是石頭還是金子呢?”
“我都不是,我是阿嘟。仙君可還記得阿嘟?”
“當然記得,雖不記得模樣,但記得你的這句話。”
言汐在到沅鎮之前的一天夜裏,夢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對他說“石頭是石頭,金子是金子,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前為路,向為宅。”
也就是因為這句話,言汐才確定自己要找的地方就是沅鎮,遇到的會是向宅。
“阿嘟的師父是當今天界最老的天神氣運神,我是他的二弟子,無為是我的師兄。小仙君你剛見了我師兄,我師父就讓我來找你,看來他很喜歡你,我覺得你會變成我的師弟,那阿嘟也有師弟了。”
阿嘟年紀小,身體和臉丟跟他的名字一樣嘟嘟的,說起話來時輕輕皺著眉,認認真真地把每個字咬準了才說。
言汐聽他說話時忍不住也跟著他把眉頭皺起,認認真真地一邊憋著笑一邊等他說完。
“你師父喜歡誰就會收誰做徒弟嗎?”
阿嘟歪著小腦袋思考了片刻,道:“嗯應該是吧,師父很喜歡阿嘟,所以收阿嘟做徒弟。但是師父至今隻有兩個徒弟,那是不是說明師父喜歡的人很少呢?那也沒關係,這樣就沒人跟我搶師父了。”
“如果你師父收了我做徒弟,那豈不是又多了一個人跟你搶師父了?”
“沒關係啊小仙君,阿嘟喜歡你啊,那你也會喜歡阿嘟,那阿嘟就又多一個人疼著,那多好啊。小仙君,這仙邸是你的嗎?好漂亮啊!”
“暫時是我的。那阿嘟要進去看看嗎?”
小阿嘟的眼睛放著光,恨不得把這座仙邸裝到自己的口袋裏帶回去玩,但是他還是遺憾地搖搖頭。
“為什麼?”
“小仙君,我師父讓我來告訴你:所謂水到渠成必須得有了水才能成渠,不然永遠也隻是泥坑,事情不可操之過急,這樣才能給所有人留足緩和的餘地。師父說小仙君你辦事是極有分寸的,但是別忘了太有分寸有時候反倒會傷了人心。”
“阿嘟,這都是你師父讓你說的?”
“是的小仙君,阿嘟今年也五百歲了,辦事很妥帖的。這些日子在凡間曆劫,是師父喚我回來傳話給你的。現在話傳到了,時候不早,阿嘟要趕緊回去複命,不然師父會生氣。小仙君,一會兒見哦。”
言汐目送小阿嘟離開的身影,腦海裏卻是那句“水到渠成”的話。
“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氣運神的這兩句話中都似乎是在提點我,像是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點到為止的經驗之談。可……”
可為什麼呢?
眼前的宮殿富麗堂皇,身後的神武大街寂靜無聲,腳下的青石地板有些似有似無的裂痕。
“若真是有什麼事情能驚動隻流傳於眾仙神的話本中的氣運神出現,那便應當是這座險些把天界震塌的仙邸。
“但除了那句‘所謂水到渠成必須得有了水才能成渠’是在暗示我這宮殿還沒到入住的時機之外,他讓阿嘟代傳的每句話,卻沒有一句再與身後的府邸有關。”
還有阿嘟自始至終都沒有詢問他的名字,他為何會知道言汐就是他要帶話的人呢。
最後那句“一會兒見”是什麼意思,他一會兒為什麼會見他?
言汐幾百年沒動的腦子一時間超額勞動,活像他腳下的地板,不堪重負地裂開,她也無心再進宮殿參觀了。
任憑心中的巨債又把他僅剩的清醒侵略,好不容易才想起一句缺頭短尾的下凡咒語。
然後,摔了個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