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魂靈玫瑰(1 / 3)

“姐姐,你知道為什麼會叫執念路嗎?”

“嗯,知道,”言汐道,“因為心懷某個念想的人不顧一切一路往前,至死不悟,才會稱為執念。既然至死不悟,便也不會有回頭路這個選擇。”

“所以我們看到的那個來時的入口,其實正是我們的念想在這條路上的化身,一旦走進去,便是走進自己的執念。是這個意思嗎?”

“嗯。”兩人一路朝著黑暗走去,不斷地有新的鬼靈自地上冒出來,像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博弈。

“可是姐啊,我能入妖,定是有執念,我的執念是什麼呢?”

“可能是想要到三界的每個角落打卡?”言汐腳步不停,手上一道又一道地法光拍散那些不知疲倦的鬼靈,“一個向宅不會有那麼多鬼靈,我懷疑有人把這裏當成了一個修羅場。”

“咦,真的嗎?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哦!”不多時,將兩人包圍的黑暗不知何時變成了一條暗灰色的小巷。

“隻是不錯?執念應該是很強的念頭啊。”巷子僅供兩人並肩而過,小巷兩旁青灰色的牆壁一直延伸到他們頭頂的黑暗之中。

“這些紅燈籠真有意思!”

牆上每隔幾步就掛著一隻紅燈籠,燈籠裏懸著一根小小的白蠟燭,在昏暗的過道裏顯得格外詭異。

“你是不是貓當得久了,總喜歡往野墳堆裏鑽,才會覺得這些東西有趣?”

牆壁上不知用什麼血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號,幹燥的牆壁在濕膩的血水裏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那幹涸的河床突遇甘霖。

“姐啊,我們打個賭,我覺得這不是人血。”

“我同意你的看法,那我們兩個都贏了,該找誰領錢?”

“當然是關洱哥哥啦,他看起來最有錢!”言洲理所當然道,“這是什麼法咒嗎?”

壁上的圖案猶如無數血肉模糊的長蛇,它們像那些技藝高超的油漆匠一般,一刷一刷地將紅色顏料塗在牆壁上。

“嘖,稀粥你看這邊。”

那些雜亂無章的線條一直延伸到牆角處一大片觸目驚心的紅,仿佛是某個不耐煩的人把桶裏的所有油漆劈頭澆了上去。

“……喪心病狂。”

“聽說……劍妖的口味很獨特……”言汐忍不住一陣幹嘔,但還是頑強地把話說完,“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借著遠處熊熊的火光,言汐在這片紅色前停下。

一大股令人作嘔的、熱烘烘的腥氣混著牆體的味道在巷子間戲謔,像一場血腥的慶典。

“姐,你別吐啊,你要堅強!我覺得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什麼養魂陣……”嚴於待人的言洲完全把他姐拋在腦後,一路小跑著離開那一大片紅色。

“……怎麼辦,我也想吐了……”言汐按壓住內心的翻滾,伸手在牆上蹭下一塊凝結的血塊認真端詳起來,“……這怎麼那麼像什麼鳥的血……”

思及此,言汐感覺身邊的光線似乎暗淡了些,於是往後退了幾步。

抬頭一看,道:“果然是要多倒黴有多倒黴。”

無數的烏鴉在這條小巷裏聚集,它們先是在紅燈籠的上方停下,接著毫不猶豫地衝向那些紅色線條相交之處,直到把自己的身體撞到糜爛,順著牆壁栽倒在地。

言汐捂著嘴,心裏想著:“如果說書先生看到這一幕,應該會說:它們像密密麻麻的黑色雨點,如同蒼蠅附驥般前赴後繼地撞向那片紅色。烏鴉們掉落的羽毛如同人間辦喪時的冥紙,在黑暗中飄落,虔誠無比。”

扮演完說書先生的言汐一陣幹嘔:“稀粥,你跑哪裏……”

話音未落,她就看到巷子轉角處走來一個身穿紅衣的男子。

這人身上的紅衣像是被鮮紅的汁液染過,閃爍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你是誰?”言汐的目光穿過一片黑和紅,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彙,像兩個臨死之人的相互嘲諷。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話音一落,這鮮紅的光芒緩緩走進鴉群,像一顆落入枯林的火星,迅速點燃堆成小山的烏鴉遺體。

火光絢爛又決絕,一如某種自殺式的莊嚴告別。

“劍妖?”

腥臭的血腥味立刻被羽毛燒焦的刺鼻味驅趕而走,本就昏暗的空間被煙霧侵占,愈加黑暗可怖。

……

“稀粥,你人呢?”言汐捂著口鼻穿過燃燒的火焰,呼喊道,“你別不是被熏暈了吧?”

正說著,她看到角落裏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扶著牆壁嘔吐到虛脫,“嘖,還好意思說你是妖呢。”

“姐啊,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弟弟,我都這樣了你還嘲笑我!”

“你好好反思,剛剛是誰丟下我自己跑掉的?”嘴上絕不饒人的言汐輕輕地拍著言洲的後背,“你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