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一進門,就看到一個蹲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的向大人,和兩個超然得有些無情的言汐和關洱。
他們神色淡然,就像隻是在看一根被雨打焉的小草。
直到言汐看到言洲,臉上才露出笑容,伸出手臂把他攬在懷裏,安慰道:“沒事,他哭完就好了。”
“真的沒事嗎?”
“他還能有機會說對不起,也有機會能尋求原諒,已經很幸運了。”言汐拍著他的肩膀,低聲道。
言汐在這一個崩潰又悔恨的哭聲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種痛恨自己卻又無能為力的無可奈何。
“姐姐你別不開心,要不我也會不開心的,然後關洱哥哥也不開心……”
她能寬慰言洲,可寬慰不了自己。
“好。”
她曾花費無數日夜自我診療,但後來才明白,那道傷口已經失去了自愈的能力,而她的藥引早已不存在了。
關洱始終盯著麵無表情的言汐,似乎想透過這層偽裝看透她心底的波濤。
但他最終還是輕輕拉開被她抱在懷裏的言洲,問道:“小洲,打架了?”
“嗯……”言洲委屈巴巴地離開他姐的懷抱,“遇到了劍妖。”
關洱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白色的小藥瓶,交給言汐,“這是上次蘇姚給的治燒傷的藥。”
言洲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姐打開藥瓶,掀起他的袖子,準確無誤地倒在了他的右手臂上。
“不是……我不是那個……姐啊,你怎麼知道我手上有傷……”言洲的聲音因為心虛,低得跟蚊子沒什麼兩樣。
蘇姚走到言汐身旁,看著她上藥,“這些被怨氣灼燒的傷口是遮不住的啊傻貓咪,而且留的越久越嚴重,你想到時候氣死我們言言嗎?”
言洲氣憤自己被騙了,生氣道:“那你剛剛怎麼不跟我說!姐姐,就是這爛桃花不幫我,我才會受傷的!哼!”
“你自己學藝不精,怎麼能怪別人,”言汐上好藥後把他的袖子放下來,語氣和動作一般溫柔,“但是你要知道,如果這次受傷的是蘇姚,而你不幫他,我也是會怪你的。”
“我沒有,我沒有讓別人為我受傷,姐……桃花有幫了我的……”言洲難過地低著頭,“爛桃花,對不起啊!哼!”
言汐哭笑不得,“你道歉是應該的,還哼什麼?”
“蘇姚,”關洱道,“怎麼回事。”
明明是問句但是沒有絲毫疑問的意思,蘇姚心知這尊大佛是動怒了,他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道:“我警告過連星了,不過他算是最後才收了手。”
“嗯?你什麼時候警告的,拿什麼警告的,我怎麼不知道?”言洲道。
“打架的時候,你太認真了,所以才聽不到。”蘇姚規規矩矩地解釋。
言汐沉默地看著關洱,卻對言洲問的“拿什麼警告的”很是好奇,隻是在場的人似乎都刻意回避了這個問題。
於是她換了個問法,“你們從一開始就知道言洲會受傷,所以才給了我那個燒傷的藥嗎?”
“怎麼可能?”蘇姚搶先回答,“我就隻有這個藥,想給其他的我也沒有啊!”
“沒用!哼!”
過了許久,向而哭到幾近虛脫,他的聲音才漸漸安靜下來。
蘇姚給可憐的向大人倒了杯水,方才一直在旁邊熟睡的黑貓才悠悠轉醒,化成了向鄂的模樣。
“爹爹,別哭,別哭了。”
他一看到蹲在地上的向而,似乎什麼都不用問就明白了一般,伸出小小的雙臂安靜地把人摟在懷裏。
“哥哥,我們又見麵了,謝謝你。”向鄂朝言汐道。
言汐莫名地想起阿嘟的“一會兒見”,難道是同一個人?
“你爹爹不會有事的,別怕。”
……
離開之前,言洲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有些年歲的宅子,歎了口氣道:“向大人哭得好傷心。”
這回,蘇姚難得沒有和他吵嘴,還搶在言汐前麵攬過言洲的肩膀,認認真真地安慰他。
“傻貓咪,你聽過因禍得福嗎?向而是個福澤深厚的人,這不過是給他的一點曆練,此後,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言汐鬆了口氣,但她的神情卻盡數落到關洱眼裏。
“汐汐,你並不需要小洲懂太多這些塵世的起起落落,而這一點,你放心,我們明白。”
“言言,向大人確實前途無量,你也不必傷心。”蘇姚回頭道。
“嗯,謝謝你們。”
……
一行四人為了安慰自己,不約而同地走到了一家客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