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對不起……”
在白色的無邊光芒裏,她看見那消瘦佝僂的背影一步步離她而去。
你怪我嗎?
你原諒我了嗎?
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我一直在等你回頭原諒我,可是我最終連你有沒有怪過我,我都沒有機會知道。
“我連怎麼跟你說對不起都不知道……”言汐自嘲地閉上眼。
……
關洱拉起言汐手腕,一股清涼至純的淡藍法光霸道地占滿她的血液,仿佛要把她的全身淘洗一遍,強大又溫柔。
時間漫長到幾乎靜止,關洱目光落到言汐眼角一滴未幹的淚水上,語氣是不容否定的堅決:“汐汐,那些被欺騙的怒火、極端的絕望、決然的告別,都是為了讓你活下去,醒過來,放過你自己。”
……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是,你忘了你自己。”
“那我該怎麼找回來?”
“往前走,別回頭,別把自己淹死了。”
不知多久以前的模糊畫麵與破碎的片段裏出現一隻堅定而傷痕累累的手,穿越紛飛歲月與離散生死,硬生生把她的靈魂推入深淵,然後烈火重生!
----“記住,別把自己淹死了!”
“咳咳咳……咳……”言汐劇烈起伏的胸膛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從滿是破碎法光的白布上咬著牙坐起,牢牢抓緊關洱的衣袖。
“沒事了,我在。”關洱喃喃道,“別怕,我在。”
“哥哥,聽我說,”言汐虛弱得說話都隻剩下若有若無的氣音,竭盡全力喚出沉睡在血液裏的冰霜琉璃,輕輕放在關洱手心,“乾坤,乾是天,地為坤,扭轉乾坤……然後……用水,淹死它。”
“好,交給我……”關洱冰涼的額角貼在言汐的鬢發間,仿佛要把懷中之人那些濃烈的血腥和哀傷全部捕捉到自己身上,“交給我。”
言汐嘴角輕輕一提,整個人徹底昏睡過去。
關洱凝視這團在他掌心輝煌燃燒的火焰,仿佛找到某種早已刻骨銘心的孤獨。
他周身被冰天雪地的極寒包圍,那些永不融化的酷寒在他另一隻手掌凝聚,掌心迅速合攏,急促相撞的能量在此刻到達極限,壯麗而宏偉。
接著,雙掌緩緩掙開,上下互換,伴隨一道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兩道能量生生把圍困住他們的乾坤麻撕開一道裂口。
就在此刻,無數凝結的鋒利冰霜和尖銳的冰錐猶如一柄柄利劍出鞘,向無邊的白布當空劈去!
白布如同被秋風吹散的落葉,在寒冰化為冷水湧向茫茫白布的風馳電掣中無依無靠地在虛空中飄零。
“冰霜琉璃?”
關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呆呆地看著那道不聽使喚的法力,任由它把乾坤麻變成一片小小的紅色琥珀,又把琥珀碾得粉碎。
“汐汐,乾坤鼓破了,你快醒醒。”關洱貼在言汐耳邊嘶啞地輕聲道,“你的冰霜琉璃不聽我的話,起來管管它,好嗎?”
昏沉和抽搐讓言汐動都動不了,她張著嘴狼狽地吸了許久的氣,渙散的視線才一點點聚焦起來,難以置信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麵孔。
“你說什麼?”
“乾坤鼓碎了,沒事了,”關洱在她耳邊一遍遍重複著,“沒關係,別怕。”
關洱把她緊緊摟在臂彎裏,眼眶微微發紅,一股又一股的至純至柔的法力源源不斷地傳到言汐的心髒。
“哥哥,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關洱猝然一顫。
“停下,”言汐虛弱的口吻中略帶著絲怒氣,“我死不了,你停下。”
“可是……”
“停下!咳咳……”憤怒和激動尖銳地劃過言汐本就幹啞的喉嚨,咳嗽使得她渾身顫抖不止。
關洱手忙腳亂地收住法力,線條鋒利英俊的下頷抵住她的額角,“好,聽你的,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