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行營。經過五天的激烈對戰，雙方的士氣都有所下降。曠野裏遍地都是瓦剌人的屍體，烏鴉在空中到處盤旋，時不時地俯衝而下，啄食著腐肉。遠處隱隱傳來狼群的嚎叫聲，似乎在等著享受饕餮盛宴。
明營裏，慘叫聲不斷傳來。缺胳膊少腿的將士隨處可見。茅成、趙端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些輕傷，經常被傷口傳來的疼痛弄得呲牙咧嘴。
在巡視營地時，朱國瑞也被倒地裝死的瓦剌人用弓箭射中肩頭，所幸沒有傷到筋骨。
在軍醫給他包紮之時，楊璟看著陛下身上密布的傷痕，情不自禁地流下熱淚。
這位馬上皇帝從年輕時就喜歡縱橫沙場。雖然別人都覺得他英勇無敵、甚是風光，可老兄弟們都知道，他受過的傷比誰都多。唯一幸運的是，他並沒有因此喪命疆場。
“別看了。胸前那三處是在濠州時替我們受的傷。”趙端拍了拍楊璟的頭盔，“當時為了不讓我們平白喪命，他總是獨自衝上城頭。用他的話說，那叫每日打卡。可他隻是半神之體，好幾次差點回不來……”
說到這裏，他有點哽咽難言。
大家也許隻記得朱國瑞在城頭自由出入，誤傷過朱元璋、威震過紅巾軍。可他卻知道那是陛下拿命在拚，隻為保證自己的下屬能夠活命。
“哭什麼？你老實說，老子當年風光不風光？”
發現趙端情緒激動，朱國瑞故意以老子自稱，想逗大家一笑。
“陛下……”
不說還好，聽到他的話，旁邊的茅成和仇成也哭成淚人。
“日來滴！再哭，諸將還以為朕已經蹬腿了呢！”
朱國瑞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趕緊止住悲聲。
“聽您的，不哭……”
趙端趕緊抹掉眼淚，努力擠出一絲難看的微笑。
“別嚇唬人成不成。幸虧你兒子長得像他娘。要不然，朕都不敢讓他進宮宿衛。”
“為啥？”
“怕半夜夢醒時，以為自己遇到鬼唄！”
“哈哈……”
君臣二人一喝一和，成功將其他人逗笑。
趙端不服氣地說道：“俺跟了您一輩子，也沒見您害怕過。咋的，老了、老了，還嫌棄起俺了？”
“嫌棄倒是談不上，不過朕昨天吃剩的幹糧跑哪去了？”
隻要在朱國瑞的身邊，趙端偷吃的毛病就改不了。他笑嗬嗬地從懷裏掏出半塊餅子，當著朱國瑞的麵撕咬起來。
朱國瑞指著他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啊，真是‘餓’習不改。”
“沒辦法，年輕時餓怕了。不知怎的，吃您剩的飯菜總覺得特別香。”
趙端絲毫沒有感到難堪，大口吃著餅子。
見眾人恢複常態，朱國瑞扭頭對茅成道：“老茅，也速迭兒可有想撤兵的跡象？”
茅成收起笑容，拱手道：“陛下，根據空軍的偵察，瓦剌部曾經於今晨出現混亂。據臣估計，他們可能已經出現分歧，想撤兵的和想繼續交戰的發生了激烈衝突。”
草原上的大部族都是由多支小部落組成，最是看重利益。麵對頑強防守的明軍，撈不著便宜的各部頭領不會死心塌地地跟著也速迭兒一起抽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