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網傳的地球第N個末日。
世貿廣場依舊人群湧動,外灘也如往常般車水馬龍。
明珠塔的燈光照耀著人們的表情,疲憊、麻木、冷漠……
人們太忙了,忙到根本就沒空去理會世界末日這種芝麻綠豆般的小事。
除了一個忽然閑下來的人。
顧前川拎著一瓶紅星二鍋頭,醉醺醺的坐在人民公園的橫椅上,遠遠的盯著對麵大樓上的電子屏,表情無悲無喜,隻有空洞。
從八年前開始,世界末日的謠言就層出不窮。
12月21號那天,末日沒有來。
有人說,不好意思,科學家算錯了,其實是23號。
23號,末日依舊沒來。
於是又有人說了,哎呀,搞錯年份了,其實是八年後。
到如今,顧前川不知道那些人還會再說什麼,他已經沒心情去看了。
因為屬於他的末日,已在這一天精準的來臨。
“轟隆~!”
被城市的璀璨映照得越發黑暗的夜空忽然閃過雷聲,冬日驚雷,不是好兆頭。
絲絲冰冷的雨水滴落,行人越發匆匆,無暇去理會一個失意的人。
“咣當~”
空掉的酒瓶跌落在橫椅前的石子路上,竟神奇的沒有摔碎。
“#¥@靠……”
顧前川嘟囔著躺在椅子上,任憑雨水滴落在臉上,麻木的表情有一絲舒展。
“啊~舒服……”
許久沒有這般放鬆過了。
五年?十年?
思維開始追溯,記憶從未如此清晰過。
童年時的美好,少年時的倔強,成年後的孤獨。
原來自己始終還是一個人啊……
雨水忽然大了起來,一如洶湧而來的回憶碎片。
高考,父母離婚,落榜,寄人籬下,自學音律,頂著嘲諷參加選秀。
當然回憶也不都是壓抑的黑色,其中也有些許美好,溫柔和歡笑。
可故事終究還是一個悲劇。
當他知道他早已是內定的淘汰選手,當他知道導師從一開始就把他當成笑話,當他的對手唱著他寫的歌,露出嘲諷的笑容,一切又回到原點。
背叛,出局,心灰意冷。
顧前川想過報複。
但以他的能力有機會報複成功的,或許隻有他那可憐的,自以為攀上了高枝的前女友。
“算了,生活,會報複她的……”
胃裏突然一陣收縮,嘔吐感猛的湧起,可兜頭淋下的雨水卻不斷灌進嘴裏。
“咕嚕嚕~”
窒息帶走了全身的力氣,回憶戛然而止。
不知過了多久,冰冷的感覺褪去,回憶隨光明再次湧來,卻忽然變了味道。
“呼!”
顧前川從夢中驚醒,彈簧般的坐起來,來不及遮擋眼前刺眼的光線,太陽穴就一陣的刺痛。
“嘶~呃……”
突如其來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呻吟出聲,幹渴的嗓子裏發出沙啞聲音聽起來格外陌生。
陌生的還不止嗓音,還有宿醉的感覺,一點也不二鍋頭。
而更奇怪的是,頭都疼成這樣了,大腦居然還有心情去回憶剛才的那個夢。頭痛越強烈,回憶就越清晰。清晰到他記得夢中所有女同學的名字。
在夢裏,他變成了另外一個顧前川。一個比他早生了八年,活在蜜罐裏的家夥。
父母恩愛,家庭優越,自己也爭氣。
十七歲保送魔都財經大學,十九歲交換去了哥倫比亞大學就讀。二十歲生日的當天,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看到了自家老爸的名字,恍然自己富二代的身份。
然後,他就醒了。
眼前的朦朧令人恍惚,夢好似還在繼續。
得知富二代身份的“顧前川”並沒有放飛自我,而是繼續攻讀。二十四歲研究生畢業,回國準備進入家族企業,繼承老父親的衣缽。
回憶精確到昨天,幾個魔都的富二代小夥伴找了一群庸脂俗粉去夜店給他接風洗塵,灌他喝下了無數五顏六色的液體酒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