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雙手放在頭上,靠上椅背,想了想道:“依瑟不說咱們就別插手。”她相信依瑟能處理的很好。
孫家幾代功勳,出過無數大儒,隻是國衰臣哀,往日風光無限的府邸到了如今也隻剩下空殼子。
孫府並沒有可觀之處,隻能依稀從幾進幾出的大院子裏勉強看到昔日亭台樓閣和秀美的小橋流水,但因為常年不修葺已經近乎荒廢,尤其晚上觀園時仿佛進入了無人的荒地,陰風陣陣,現在也隻留主院還勉強保持著孫府的氣派。
在焰國不僅孫家如此,很多一門心思做學問的大世家,幾乎都是這樣。君不明則臣衰啊!
孫家主臥內,孫康德看著夫人哭泣的樣子,心裏也不是滋味,清沐好不容易回來想不到卻是這樣。
“老爺。”孫夫人擦擦眼淚語重心長地開口:“孩子再不對也過去這麼久了,您就別再提了,現在孩子好不容易回來,您就多看看他,跟他說些官場的忌諱,免得孩子做錯了事,再遭太子不悅。”說著眼淚又不禁流下。
孫康德歎口氣,他即便再嘴硬,心裏也有這個兒子,兒子在朝廷的表現他看在眼裏,太子對他的重用他心知肚明,可越是如此越危險,太子有意放一批人出宮,半年來也確實有很多人從後宮出來,可兒子越是深入政務,這樣的機會越渺茫。
“老爺,您倒是說話呀!難道還讓我給您跪下不成。”
孫康德聞言趕緊扶住他敬愛的夫人:“哎……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要我說,還是早離開那是非之地的好……”
孫夫人聞言立即看向老爺:“你說什麼?清沐有希望離開皇宮?”孫夫人立即擦幹眼淚殷切的看著自己丈夫,隻要清沐能擺脫太子的魔掌讓她做什麼都行。
“哪有那麼簡單,我這不是在想辦法。”
孫夫人噗通給丈夫跪下了:“老爺,您一定要救救清沐,妾身就這麼一個兒子,您一定要想想辦法,說句掏心窩的話,您沒了清沐還有其他子嗣,可妾身……”
“你說的什麼話!清沐也是我的兒子!”
孫夫人沒敢再多說,但意思已經表達到了,孫康德如果不給她把清沐救出來,就別指望她給他好臉色。
……
清冷的月色悄無聲息地在地上鋪了一層霜雪,小侍女端著熱氣未消的藥向少爺的房間走去。
孫清沐扶著床柱正想自己站起來,他要回去,聽任嶇說了朝中的現狀,心裏有些擔心,周天不精通政務,而蘇義又隻會出餿主意,萬一激進了什麼事,等於讓殿下好不容易建立的‘德行’毀於一旦。
——哐當——
小侍女聞聲急忙推開少爺的房門:“少爺!少爺你怎麼了!?”
孫清沐苦笑,看來還是沒有好利落,他擋開小侍女的手,現在已經不習慣女侍伺候:“讓小池子來。”
“池公公回宮複命去了,少爺,奴婢扶您。”
孫康德聞訊趕來,見兒子和小蝶堅持著,親自上前把他扶起,聽聞後宮以前沒有女侍伺候,看來不假。孫康德心裏不禁又是一陣不是滋味。
銀色流光在水麵跳躍,初冬的皇城郊外入夜後更冷了,河水慢悠悠的流淌,永遠不急不緩的追溯著千百年的光陰。
滕修借著夜色看眼穿著‘古怪’的沈飛,忍不住笑了:“我說你夠了沒有,裝柔弱裝上隱了,這才初冬的氣候,你至於把自己穿這麼厚實。”還是後宮男侍宮裝的標準搭配,怎麼看怎麼透著一股脂粉氣。
“我覺得我真的柔弱。”
滕修哈哈大笑:“別逗了,你弱?你讓別人情何以堪。”
沈飛沒有笑,傾倒眾生的目光憂鬱的望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麵突然有些迷惘,長袖迎風而起,他首次沒介意自己身上穿了什麼而出門,一襲過於俊秀的衣裙又如何,被養在深宮又怎樣,他們出去了還不是躲在他身後求得平安。
“看來這次出門對你打擊挺大,遇到什麼人了?”滕修不覺得誰能讓沈飛受這麼大打擊,那些求娶公主的國家再了得,又怎麼能是沈飛的對手。
沈飛深吸一口氣,張開雙手任冷風夾著水汽拂過他的臉頰:“駱曦冥。”仿佛這不是一個名字,而是詛咒。
“誰?”沒聽說過?
“玉帶之主,齊皇坐下第一強者。”沈飛說的很平靜。
滕修聞言頓時站直,見鬼的看著沈飛:“你們竟然會遇到他?!”無怪乎打擊這麼大,沒有就此一蹶不振就是好的,想當年他也隻夠遠遠看此人一眼,那份氣度和從容已讓他自行慚愧。
滕修盡量平穩住語氣道:“能見到他也算是造化,可你至於為了‘見到過’嚇成這樣嗎?怎麼?倒黴的看見他出手了?”如果那樣沒就此一蹶不振就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