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故作思索的道:“對啊,萬一後悔了我要怎麼收回賜婚旨意呢?”
蘇義臉色立即陰沉,就算開玩笑也不想看到她臉上的可能,她這一刻是他的。
周天見狀收起玩笑的態度,她來了可不是為了惹蘇義別扭,小家夥要念她的情:“逗你玩的,你先走,我隨後就到。”
蘇義臉上揚起一抹稱心的笑,仿佛要把看到的人融化了:“一起走。”
“一起走就是你倒黴了。”周天笑的不懷好意,上次不過是與孫清沐喝杯茶,參清沐的折子整整延續了一年。
蘇義看眼皇上身上的女裝,便知皇上暗示的意思,身在滿是太監的後宮,與女子走在一起確實很顯眼,但先走與她分開又舍不得。
蘇義眼尖的看到桌子上的茶盤,壞心的一笑,拿起來放周天手上,看著高高在上的她擺著小丫鬟的造型,心裏說不出的想笑:“這樣就好了。”她身上的衣服若不仔細看並不顯眼,加上發飾簡單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她:“跟我走。”
周天哪能不知道蘇義的小心思,剛想小女兒姿態的抱怨兩句,當觸碰到冰涼的茶杯時,周天的心動了一下,他已經獨自在這間房裏坐了很久了吧,茶葉破碎的漂浮在上麵,粘稠的讓人倒胃口。
周天服帖的低下頭,心裏有些憐惜,不管愛不愛,他們都是她的責任,周天抬起頭眼裏早已盈滿笑意:“走吧。”
蘇義看著她狡黠的表情,突然很想把她抱在懷裏吻,但他克製下心裏的衝動,帶著從心底深處延伸的溫暖道:“呆會跟在我後麵,別抬頭。”如此令人心動的一張容顏,再低調的服裝也掩飾不住。
蘇義一掃剛才的陰霾,心情很好的帶著‘小丫鬟’出了房門,穿過一排排走廊,走過假山流水的庭院,他故意放慢了腳步唯恐養尊處優的皇上端著放了茶水的盤子走著吃力。
蘇義想到這裏猛然有回身幫她把水倒了的衝動。
“淑妃侍安。”
“奴才參加淑妃侍。”
兩位長仆端著一缸水酒經過,見到蘇少爺急忙放下手裏的活計跪安。
蘇義隻能端好架子往前走,周天一步步跟著,眼睛瞥著周圍紅光火豔的裝扮。
陸陸續續有很多仆人丫鬟經過,因為明日是正式大喜日,六少爺又是嫡出這一房除蘇義外唯一的兒子,蘇府上下十分重視,裏裏外外都是人,越臨近子時人越多,甚至已經有人巴結著來送禮了。
蘇義一路走著,首次覺得自家大的不像話,讓她端著杯子走這麼遠的路心裏生出幾分愧疚。
周天突然趁沒人的時候讚美一句:“你家真漂亮,應該有八進八出吧。”
蘇義聞言猛然停下,轉身有種跪下請罪的衝動,想到不合時宜又硬生生忍下,剛才隻顧著想皇上累不累忘了自家大院落超出了從二品的規格。
如果是以前,蘇義會覺得他伺候皇上,皇上讓他家享受這樣的規格理所應當,但現在不知為什麼有些心虛,他想澄清自己沒有越矩,想說他沒有因寵而貪私。
可話卡在嗓子裏一句解釋也說不出來,蘇府的院落、來往的賓客、家裏成群的仆人和現在就能聽到唱禮的回響,讓蘇義說不出狡辯的話來。
周天不明所以,她隻是說了句誇讚的話,蘇義表情怎麼就變了?
雖然官品府邸品級規格是她建議擬定的,但早忘了標準是什麼,況且蘇家貪汙不是秘密,以前蘇義又受寵,家裏漂亮點也不過分啊。
蘇義不知該說什麼,轉過身落寞的繼續走,暗恨不知收斂。
兩人繼續走著,一路碰到了很多仆人,周天習慣的跟在後麵不出聲,突然有個聲音讓她詫異的抬起頭。
周天好奇的順目望去,來人應該是位婦人,穿著一身棗紅色的對襟裙裝,頭上梳著隨心髻,簪碎垂在耳旁隨著她垂下的臉頰輕輕搖曳,手腕上帶著一對粉綠色的鐲子,指甲塗著荳粉,晶瑩的色澤在紅光下非常好看。
她的臉上沒有塗厚重的胭脂,應該是位年輕的婦人,她腹部隆起目測有四個月身孕,她抬起頭,圓潤的臉頰襯的她富貴安靜,她的手悄悄放在腹部,臉上帶著決然,聲音非常好聽:“我有話跟你說。”
理所當然的語氣才引起了周天的注意,周天好奇的目光多了絲探究,忍不住在來人腹部轉呀轉的,不一會兒生出幾分嫉妒,暗惱自己怎麼沒有。
蘇義覺得整個人都懵了,直覺辯駁句:“跟我沒關係!”他——他——常回來不假,但不敢絕不敢背著皇上做什麼!
心幽詫異的抬起頭,她隻是有話跟他說,什麼沒關係?心幽不明所以的抬起頭看著蘇義。
蘇義急忙回神,惱怒這女人沒眼色。
心幽完全不懂怎麼了,以前剛嫁進蘇府時,蘇義碰到她被夫君的侍妾謀害,蘇義幫了她一句,她才知道那些女人竟然要陷害她,也知道了幫她說話的人是她指腹為婚的男人,也是那時太子最寵的男侍。
她嫁入蘇家七年了,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前幾天不小心險些沒了,她怕,想保住這個孩子逼不得已找上蘇義,想讓他幫忙護住這個孩子。
蘇義從未有一次這麼討厭看到她,想到身後的皇上,心裏更是把大嫂罵到娘家,他承認以前很喜歡這位指腹為婚的女子,還偷偷見過,加上那時候被太子整的淒慘,難免有些對平靜的正常生活有些向往,心幽便是當時合理的幻想對象。
但那是以前,現在他早不這樣想了,最近兩年連想都沒想過,他都快忘了她了,她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幹嘛!神經病!
周天沒有想歪,隻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找自家男人,再怎麼也會好奇吧,畢竟怎麼看也該是找她自己老公的私事。
蘇義忍下心裏的不快,沒有鬼迷心竅的把人轟走,否則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有事。”
心幽見他恢複正常,鬆口氣,跟蘇義說話她莫名的有壓力,可想到對方曾經是自己的良人,便希望他看在往日的情麵上幫她保住這個孩子,何況他幫過自己很多次,或許他也是念情的。
她嫁進來後事事不如意,丈夫也不是想象中的樣子,難免對眼前的人多了份依賴,也會想如果他不是被皇上搶走,沒有侍妾沒有通房的他或許會對她很好。
正是這份想法和蘇義幾次三番的幫助,讓她覺得或許蘇義與她的想法一樣。
心幽看眼周圍陸續的人,再看看蘇義背後跟著的丫頭,垂下頭悄聲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心幽絞著手帕,心裏很慌張。
周天還是聽出對方語言中沒有會被拒絕的尷尬,是什麼給了她自信?還是她經常如此?所以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