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31.回娘家2一地雞毛(1 / 3)

火車一直北上,到了長江邊的轉乘站,輕悠的票就到站了。

織田亞夫提著她的小竹藤箱子,一手攬著她,和普通旅客一樣,排隊買票。

時已入秋,天清氣爽,他們走得都急,都沒帶多少衣務,她穿了他的大衣,他護著她不被旁人擠到,手裏還捧著一杯他買來的熱茶,四周嘈雜紛擾,她小聲地和他說著當年離家後,橫穿一個國家的經曆。

“你一人就搞定了當地的地痞流氓,吹牛吧你!”他彈她一下腦門。

“哼,我才沒吹牛,我是吹豬!”她支手掐他腰眼兒。

兩人鬧著,小小的懷抱裏盡是茶的暖甜的蜜,便覺得當年那些流離奔波已經沒那麼委屈,反而變得讓人回味兒。

這時,不遠處又傳來蠻橫的喝斥聲,幾個持槍士兵裏,一人拿著張照片對著人比看,順便搜刮旅人財物。

輕悠緊張起來,看著長長的買票隊伍,有些後悔自己冒失跑出來。織田亞夫現在孤身一人在外,若是真被人發現真實身份,那有多危險。

“亞夫,我來買票,你去避避。”

“不用,別擔心,他們要找的是別人。”

“我擔心,早知道,我就不該這樣跑掉。之前……”她頓下,現在可不是懺悔的時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咳了兩聲,她就要脫下衣服,心下更自責了。

突然,一聲訕笑從他們身後響起,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兵繞到他們麵前叫嚷,“瞧瞧這對兒小情人兒,喂,把你們的身份證件拿出來,爺要檢察。”

輕悠緊張地看著織田亞夫,織田亞夫捂著嘴從兜裏掏出了一張綠皮證件,她才大大鬆了口氣。但織田亞夫卻壓住了她要掏大洋的手,給她打了個眼色。

那尖嘴小兵看過證件後,眼神還在他們身上打轉兒,卻說還要搜查藤木箱子。後麵走來的疑似隊長的人嚷嚷怎麼還不往前走,尖嘴小兵卻說發現可疑人。那隊長上前拉過織田亞夫就對照看,卻被織田亞夫陰沉的眼神和不怒而威的氣勢嚇到。

輕悠忙道,“這位隊長,我們老幾有老咳病,我帶他回娘家看病的。你看,我們哪裏會是亂黨,我們隻是……”她一下扯出裝錢的兜,嘩啦啦的一片大洋掉地上,引得小兵們個個見錢眼開,湧上去揀。

輕悠苦著臉叫著讓給他們留點買票錢,那些小兵哪裏會聽。

織田亞夫一邊咳著,一邊護著她不被那些人撞到。旁邊人看他臉色不好,都怕被傳染似的,捂著臉朝後退。

隊長氣得大喝一聲,幾腳將小兵踢開收了上供,那尖嘴小兵盯著輕悠的樣子滿臉淫邪色,直在隊長耳邊嘀咕說什麼輕悠二人不幹淨,多半是從大戶裏私奔出來的。因時下新文化運動影響,提倡自由戀愛結婚,也的確有不少男女結伴私逃,遠走他鄉的情形。

隊長看他們二人衣著尚好,似乎真像是大戶裏跑出來的,就起了扣人報案拿贖金的心思。

輕悠心下氣得不行,心說以前被地痞欺負就算了,現在碰到軍人更和強盜差不多,公然開搶,普通平民哪裏還有活路!

織田亞夫抱著她隔開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但她看出他眼底浮動的殺氣之濃,若照他以前的脾氣,這些敢對他和她動歪心思的人,恐怕早就屍骨不存了。而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喂,你們倆,證件有問題,跟我到局子裏走一趟。”

“憑什麼?我說了我們是夫妻,根本不是什麼私奔的人。”輕悠忍不住大叫。

“要真是夫妻,那就把你們的結婚證拿出來啊!國民政府的結婚證,大紅本。要你拿不出來,我他媽就有資格懷疑你們是黑戶兒。”

“你胡說。你們這樣根本就是……”

織田亞夫拉回輕悠,冷冷地看了眼那歪戴軍帽的隊長,那隊長還想吆喝什麼就被嚇住了嘴,退了兩步吆喝左右小兵上前押人。

周人一片指指點點,這些地痞軍爛事兒做得太多哪會怕這些人言可畏,可看著織田亞夫一身不俗氣勢,還真有點兒怯膽兒。

就在兩方僵持時,遠處忽然傳來人群騷動,有小兵跌跌撞撞跑來說了句“大帥來了”,一隊人馬立即離開,明明集合見長官,搞得卻像被人現場抓包落荒而逃。臨走前,那尖嘴小兵還上前搶輕悠的箱子,拉扯之間故意偷摸輕悠的小手,輕悠氣得叫罵一聲,織田亞夫突然一腳踹出,正中胸口要害,小兵一口氣沒喘上開,張口嘔出一蓬鮮血。

周人嚇得立即退出塊空地。

不料男人此一手之後,不但沒立即逃掉,上前一腳狠狠踩在那小兵脖子上,便聽哢嚓一聲骨碎,小兵驀地睜眼雙手抱著腳掙紮,眼中全是驚恐,可惜來得太遲,徹底靜止。

這出手又快又狠,毫不留餘地,周人都赫到。連前麵排隊買票的人都看傻了眼,竟然有人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殺士兵。

織田亞夫從頭到尾臉色沉靜如常,上前將散在地上的大洋拾起幾個,拉著輕悠直接走到售票窗口,買了票就走掉。

而周圍多數人因剛才被這尖嘴小兵強搶了東西,自然沒誰會好心伸張了,一見織田亞夫走掉,也都一擁而上將小兵身上的東西拿了回來,衣服都解氣地扒了個精光。

直到走得遠了,輕悠的心還在砰砰直跳,滿掌都是冷汗。

“亞夫,剛才你……你太衝動了,其實那箱子裏也沒什麼重要的東西。重要的我都藏在身上了。”

“不重要,剛才他搶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鬆手還跟他叫罵?”

“……”她啞然,“可也不用殺了人,萬一他們事後追究起來……”

“不會有事。他們正急著抓那個雲少,沒空追究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況且,”他深看著她,將風衣領子豎了起來,目光沉黯,仍有戾色閃過,“膽敢覬覦我的老婆,死一百次都不夠!要是在我的地盤上,我不會讓他死得這麼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