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營地後,輕悠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亞夫將她送還到女人帳裏,留下了十郎照顧,就回男人帳子去療傷了。
錦紜由護院和小廝們護著,從虎口脫險後,也沒受多少驚嚇,加上輕悠和亞夫等人引開了黑熊,一路跟著商人隊伍先回來,精神還算好,就將之前發生的事,和錦業說的事告訴了父親和二娘。
兩位長輩聽得叫一個驚心膽顫,不敢置信。
當十郎從簾後出來時,問起情況,也說得跟錦紜八九不離十,且更凶險得讓人咋舌。
原來,十郎竟是女兒身。
軒轅瑞德連連歎息,“輕悠這孩子,就是衝動!幸虧有亞夫在,不然……”
錦紜忙幫腔,“是呀,爹,亞夫為救小七兒,可是不管不顧地往黑熊嘴下衝呢!要沒亞夫的話,靠那什麼張大帥這些馬後炮,我早就喪生在虎口了,哪還有機會回來見你們……”
張大帥的惡行惡狀,也是鐵打跑不掉了。
二娘不好意思地說,“小六,娘跟你爹這一天也談過了,娘想通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以後,”她瞄一眼簾後,“以後你就多跟著小七兒學學吧!”
到底是形勢比人強,這郎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要是嫁給張大帥連小命都沒了,那可劃不來。
錦紜的病已經被艾伯特“宣傳”了出去,又“幸運”地得到幾個眼紅的千金小姐的大勢宣揚,她難以生孕的事件很快散播出去,小百合想要借錦紜打擊輕悠和軒轅家的如意算盤也落了空。
這會兒,錦紜很清楚母親還是想讓她順著輕悠這條高杆爬。可是在經曆一場生死後,她明白了很多人、很多事,心性更成熟了幾分,有了新的想法。
三人商量著,計劃明日一早就以病人為由,提早撥營回家,早日遠離這個危險的是非圈兒。
其間,倒有好幾撥人前來探望輕悠。
一撥正是輕悠救助過的那位小姐,姓張,竟然是曾經在港城幫過輕悠的那位老鄉張先生。
張先生為人豁達明理,但老婆卻是個守舊派好攀附的女人。這次帶女兒來選妃,也是瞧著自家事業終於蒸蒸日上,想要攀上軍人,圖個“貴氣”。張先生自然不喜,但張夫人趁著丈夫外出談生意,偷偷迫著女兒前來赴宴。
張先生回來一聽說,這會就急著趕來了,沒想真出了大事兒,幸虧女兒福氣好,得輕悠一救,十分感激,又跟軒轅瑞德談起了生意經,要大力合作。寶仁來看妹妹時,接過張先生到帳外談起了生意。
第二撥,卻是那幫之前求亞夫領頭不得的小商人們,竟然前嫌盡釋,交口稱讚軒轅老爺養了一個好女兒,女中豪傑,幗國不讓虛眉,等等好話,說得軒轅瑞德耳朵直發燒。
要知道,就在一天前來狩獵場時,這些人在背後說他家風不正,各種嘲諷。四年前,輕悠的事鬧得滿城風雨時,他們也隨波逐流。兩年前,更因他在行會中失勢而多有疏遠,想求人幫忙時,更是躲得遠遠的,生怕沾了腥、惹了嫌。
現在,救人一命的功德,加上大家都有了共同的強敵對手,蓋過了那些虛禮麵子,倒讓彼此又熟絡了起來。也跟著張先生一起,要跟軒轅家恢複友好的供應合作關係。
領頭的人悄聲對軒轅瑞德說,之前誤會了亞夫,亞夫並沒有不管他們,而是暗中派了人保護他們,才讓他們有驚無險地躲過了老虎之患和黑熊之害,先張大帥一行平安回到營地。並承諾,若是今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方麵,他們一定會守望相助。
軒轅瑞德心下感歎,輕悠還在裏麵昏睡不醒,卻是為家中帶來這麼多福氣,這是他當初完全沒有料到的。
待客人又走一撥,二娘也歎,“老爺,小七兒,真是咱們軒轅家的大福星呢!”
軒轅瑞德點點頭,便想進帳裏瞧瞧女兒。
這時候,又來了第三撥人。
錦紜一見來人,先起身相迎,“薄小姐,你也傷得不輕,該多歇著,有什麼話兒明早再說也不遲。”
薄小姐擰眉看了眼錦紜,目光有些古怪,“六小姐客氣了,不過是些擦傷。倒是六小姐這中了那樣的毒傷,更該好生休養著,萬一病情加重,可真要抱憾終生了。”
這話說得可真是酸,她自己現在徹底失掉了攀附軍帥權貴的機會,竟然拿話來嘲弄別人不能生孕。
二娘一聽就不樂意了,怎麼我家人救了你性命不感謝,居然還跑來落井下石,有人這麼不要臉嘛!當即要頂回話去,卻被女兒攔住了。
錦紜也不惱,在她看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就像輕悠一樣,自己的責任自己擔,休要怪責別人。
麵上神色淡然,隻道,“薄小姐是來看我小妹的吧,我小妹今兒屢遭險惡,還跟黑熊搏鬥一場,身子傷重,已經用了藥,先睡下了,恐怕沒法招待薄小姐,請回吧!”
薄家小姐也不惱,卻是一臉遺憾,“是麼?傷得很重,已經睡下了?剛好我這裏有些家傳的特效金創藥,煩請收下。雖說大恩不言謝,但這一趟我必是要走的,若沒有貴府七小姐相助,恐怕我早就死在奸人迫害下了。”
似乎想到當時危況和其他人的落井下石,麵上真有了些慚愧。
錦紜也沒拘下,使眼神讓身邊的婆子將東西收了,讓薄家不用為了這點滴之恩總耿耿於懷,借故前來。到底他們兩家觀念差距太遠,不適深交。如此,也算互不相欠,兩清了。
然而,薄家小姐仍沒走,還說,“她今日不僅殺了老虎,又跟黑瞎子鬥,倒是個膽大的。本來我是想跟她說點事兒,雖不緊要,但亦不輕巧。既然如此,就改天再登門造訪吧!這事兒,我也隻能告訴她一人。”
錦紜迅速和母親交換了一個眼神,有些吃不準,薄家小姐嘴裏的事情輕重緩急。
軒轅瑞德也擰眉不語。
不巧,被關在籠子裏的小熊貓騷動了一下,吵醒了輕悠,輕悠剛好聽到薄小姐這意謂不明的話,便出聲留下了人。
薄小姐單獨進了簾子裏,倒也頗為真誠地跟輕悠道了謝、至了歉,隨即壓低聲音說話。
“小七,你家還在跟林家來往麼?”
“怎麼了?”
“剛才我來時,看到你大哥和張老頭,正跟林家的那位大管事包叔說話,好像談什麼合作。”
“什麼合作?”
“唉,我怎麼知道是什麼合作?總之,我勸你們要千萬小心點那個林家。他們一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輕悠心下有了計較,順著薄家小姐的話說,“我們和林家一直是鄰居,雖然現在他們搬走了,可是我訂婚的時候,林伯伯也親自上門來祝賀,還送了相當昂貴的賀禮。之前,咱們天錦坊新開張,也幫咱們家拉過生意……”
一聽輕悠這般崇拜的口氣,薄家小姐就沉了臉色,頗有些“路見不平撥刀相助”的急迫,便關不住心頭那道閘,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我說你這人兒,怎麼性子就那麼善良。也罷,你們軒轅家的人,就是人善被人欺哪!”
“救人就不說了,難道不知道人心隔肚皮麼。”
“林家在行會裏簡直就是土皇帝,根本不準別人反對他的提議。哪裏像當年你爹軒轅叔叔在時,我父兄都說還是你爹當會長時,才是真心實意為大家著想,沒像林家就知道搞一家獨大,壟斷所有市場,占盡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