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77.愛的重量6魔鬼也有眼淚(1 / 3)

——輕悠,如果你跟小叔留在美國,會輕鬆很多。但你選擇和亞夫在一起,可能會碰到你們無法預估的難題,承受想像不到的壓力。小叔當年也是信心滿滿地回亞國,想著隻要憑自己努力,總有一天能獲得紫櫻父親的理解和接受。嗬,沒想到……年少輕狂,心比天高,自負得以為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可當我們遇到時,才知道自己也不過一介凡夫俗子……

親愛的,在你冷漠至極的眼裏,我才發現,原來自己如此渺小。

渺小得,可憐,更可悲。

……

“啊,不,不準殺他們!”

輕悠尖叫一聲,從昏迷中醒來。

眼底蓄著一層水光,讓她看不清今昔何昔。

忽然眼前一黯,那個一直守在床前的傾身向前,伸手,用指腹抹去她臉上的水珠,但剛剛碰到臉時,又縮了回來,似乎是怕自己過於粗糙的大手弄疼了人兒,拿綿布手帕。

輕悠眼睛一眨,看清人時,揮手打掉了手帕。

“我不要你……咳……”

手帕飄落在床,她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小臉一下震得通紅。

織田亞夫眉尖高聳,大聲呼叫醫生護士,不大的病房裏立即變得擁擠起來。

病房門開時,門外靜候的黑衣軍官朝裏探望,隻在護士掀開的雪白帷幕的一角,瞥見女子激動的容顏。

“不,你不要碰我,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軒轅輕悠,你還記不記得你自己也是個母親,你也是孩子他媽,而我是孩子的父親。你是不是還要為了外人,跟我吵?”

他疾顏怒色,顯然有些失控。

因為她不僅推開了他,也推開了要察看她情況的醫生。

輕悠的動作一頓,看著男人,卻逸出一絲冷笑,“織田亞夫,就是因為我也是孩子的母親,我才更不想看到一個喪心病狂的劊子手爸爸。”

織田亞夫氣息一窒,狠狠盯著女人,聲音沉到了底,“你這是在怪我,為了占領這個落後腐朽的國家對你的那些同胞肆意擄殺?”

輕悠別開臉,但胸口的一股氣起伏翻攪得直發疼,似乎有很多話要衝口而出,可是突然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些糾結,那些因果,那些始終,似乎一下子都亂了套。

卻不見,男人冷亮的眼眸漸漸陰雲密布,“你是不是後悔了,軒轅輕悠?”

他突然撲上前,將她困在了雙臂間,逼她看著自己的眼。

一字一頓地斥問,“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你也早就明白我在做什麼事。你後悔了,後悔嫁給我這個侵略你的國家、殺害你的同胞的劊子手,對不對?從你父親刊登那則斷絕親子關係的聲明後,你就後悔了。你受不了我,對不對?軒轅輕悠,你看著我,告訴我,是不是?”

他大吼一聲,嚇得所有人都迅速離去。

她別開的臉上,迅速滑落兩顆水珠,她抬手就抹,可手卻被他一把攥在掌心,捏疼了她的骨。

濃烈的氣息突然蓋下,奪去她無力的掙紮和抗拒。

空氣中傳出“嘶啦”一聲響,薄薄的布料便滑落床下。

一隻大手一下摁在了她的肚皮上,五指微微收縮的瞬間,她嚇得尖叫出聲。

“織田亞夫,你幹什麼,你住手,你瘋了,這是你的孩子!你這個魔鬼,你敢動我的寶寶我就殺了你!”

她一下咬破了他的唇,揮手狠狠扇了他一記耳光。

響亮的巴掌聲,伴著她憤怒至極的吼罵,在空曠的屋子裏久久回蕩,一下就刺進了靈魂深入,痛到心碎。

其實,他隻是將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便感覺到了裏麵的一記重踢。

那種生命的搏動,竟然瞬間就化去了他滿心滿眼的戾氣。

可是女人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除了氣憤,還是他曾經非常熟悉的憎惡,將兩人遙遙拉開。

即使早知事實,親眼所見時,依然讓他有些無法承受。

誰將心交出,赤裸裸放在愛的天平上,任人宰割,任人品鑒,誰會不痛,誰會不傷?

縱是魔鬼,也有眼淚。

“輕悠,你終於說出你的心裏話了麼?”

他自嘲的一笑,掩去了那些不堪的真相。

“織田亞夫,我以為你變了,你為我追到亞國來,你為了我燒掉荻宮,我以為你為我改變,你不是以前那個濫殺無辜,動轍禍罪他人,奪人性命,刖人手足的魔鬼。可是你,你……”

他哧笑,“要不是為了你,我何必隱忍。我本是一國親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若不是為了你,我何必!嗬,我做了這麼多,忍得這麼辛苦。甚至為了你連戰場上的數十萬將士都可以拋下,你就為了一個外人,全盤否決我。軒轅輕悠,要說狠,我織田亞夫遠不及你。”

她搖頭,“不,你根本不懂。我也是個母親,我不能忍受看著你們傷害無辜的婦女和兒童,我受不了。”

他依然冷笑,“受不了?你現在就受不了。戰爭就是如此,這就是現實。你嫁了我,你現在才來說受不了。難怪,從錦業他們離開,你就一直在我麵前強顏歡笑。我這個做丈夫的,還遠比不上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重要,對不對?”

大掌一把鉗住她的臉,口氣狠惡至極,“要讓你對我真心笑笑,我還得像隻哈巴狗似的哄著你求著你。可轉眼,你就對著我這輩子最恨的仇家,笑得燦爛如花。”

她卻突然想到了很多不經意的事,顫聲質問,“你,你早就知道我去會靜子了,對不對?是啊,你早就知道了,你竟然還一直假裝不知道。就連之前你哄我出海,就是為了把我此開,好讓你最忠誠的爪牙,榮澤英傑去幫你幹那些肮髒的傷天害理的事。對不對,織田亞夫,你真令人惡心!”

她揮手打掉他的手,他沒有再強求,他退開了床邊,表情倏地消失一空,眼底黯雲掩去了所有的光亮,連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陽,也照不透那片黑暗世界。

“好,你惡心,你見不得,我就成全你!”

他一抬手,一把將旁邊的白色簾幕拉開。

那裏,霍然還安置著一張床鋪,上麵正是已經逃過生死大關的靜子母子。

此時,靜子已經醒了,幕然拉開的簾子,讓她擔憂的目光一下撞上織田亞夫陰沉至極的眼神,嚇得不自覺地收縮了一下。

在她旁邊,繈褓中的小木頭還睡得正香,完全不受大人們爭吵的影響。

輕悠的眼神,一下拉得筆直,剛剛還緊繃著的什麼東西,被眼前的一幕給戳得粉碎。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男人吼道,“從今往後,你就好好跟你的同胞姐妹待在一起,恕本王沒時間奉陪!”

說完,他轉身就走。

雪白的帷幕在空中展開,掩去了他挺得筆直的黑色背影。

“亞夫……”

她喚出一聲,卻被他重重甩上的大門聲給掩去。

想要起身,卻發現身上的衣服都被他撕爛,難以蔽體,肚子又壓得她起不得身,像個不倒翁似地又倒回大床。

無以銘狀的無助感扶搖直上,比起那些被欺騙,所謂的真相,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後怕,和後悔。

——你選擇和他在一起,可能會碰到你們無法預估的難題,承受想像不到的壓力。

小叔的話,就像一記醒世鍾,重重地敲在她的頭頂。

她錯了嗎?

她隻是希望,他不要濫殺無辜,難道也不可以?

她對那些報紙,刊物,新聞,報道,通通裝聾作啞,視而不見,難道她的隱忍都不算什麼?

可是他為什麼一定要對她身邊的人做出這麼可怕的事?

如果他要欺騙,能不能一直騙到底,而不是在今天,現在這個時候,又對她說出那麼殘忍的真相?

至少,不要在她眼前發生如此可怕的事,也不行麼?

她呆呆地撫上自己的臉,他說她從哥哥走後,就沒對他真心笑過?

到底是她的心裏,已經有了陰影,還是,其實他的心裏,比他自己想的更在意這些?

他和她。

到底誰在騙人?

到底誰又在自欺?

……

織田亞夫甩門而出後,榮澤英傑立即跟了上來。

“元帥,您請息怒。夫人隻是因為受刺激過度,才會口不擇言,她絕不是那個意思。”

“閉嘴!”

走出醫院大門,刺眼的光,一下射進男人的眼,他抬手擋住,突然身子一晃,差點跌下樓梯。

“元帥(少主)——”

十一郎和榮澤英傑同時出手扶住男人。

這一夜煎熬,未曾合眼,滴水不進,誰又比誰更在意,更心疼?

“滾開——”

織田亞夫掀開兩人,力氣竟然大得驚人,讓兩人差點兒跌倒在地。

“少主,您小心啊。”

十一郎眼看著男人仿佛要踏空樓梯的腳,嚇得直追而上。

好在男人的情況恢複得夠及時,終於順利下了平地。

榮澤英傑趕上前,“元帥,屬下已經查到,這件事除了林少穆,還有向北皇幫忙,另外他們私下已經跟英美聯係上,想要利用地下勢力策反我帝軍。昨日一事,根本就是一個莫大的陰謀,他們是故意用來打擊元帥您,破壞您和夫人的感情。您可千萬別上了他們的當……”

車門一關,榮澤英傑也急忙從另一邊上了車,坐到了男人的身旁,繼續報告自己的調查和分析結果。

男人沒有阻止,他心下總算鬆了口氣。

汽車開動,他回頭看一眼三樓的那間病房窗口,默默在心底賭咒,若是不掃平那些敵人,絕不再來看她。

就算她已經不認他了,可他認。她不是說過嗎?隻有真正的一家人,就算說了不見不理不在意了,還是會悄悄默默地關心對方。

他相信她那時說的不過是氣話,並不是真的,他要讓她知道,他是真的愛她。

“元帥,請您將一切交給屬下,屬下保證不會讓您再失望。”

沉默半晌,織田亞夫終於開了口,“一個都不準留,通通給我殺光!”

“是。”

榮澤英傑重重應諾,目光中綻出陰鷙的殺氣。

當他下車時,一直久候的下屬急忙路來,報告說,“處長,發現林雪憶的蹤跡了。那女人意然躲在百樂門裏,我們的人……”

榮澤英傑舉手打斷了報告,說,“帶路。我要親手抓到這臭表子,上一次隻送給她十個男人,看來她還嫌不夠,這回我就讓她償償新鮮的東西。把D9帶上!”

聞言的下屬立即應是,但垂下的臉上卻迅速浮出一抹難以抑製的恐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