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91.1個奶娃難倒1群英雄漢(高潮)(1 / 3)

最後一個小時。

天色已暗,火車已經駛入了淮鳳城的郊界。

輕悠這整個白日,都有些心神不寧,即使休息,也無法深眠。

眾人都不讓她接觸天使園的孤兒們,她隻能從談曉音和婷婷口中得知實情,發病的孩子性情狂躁,見人就咬,若被傷到就會被染病。

隻要一想到所有的孩子都不得不被綁住嘴,或塞上毛巾,那樣可憐的模樣,就讓她心疼不矣。

她勉強在車窗外看了一眼,就被裏麵傳出的痛苦哀嚎聲,攪得難受至極。

靜子勸了又勸,為了孩子,她不得不回自己車廂。

就連隊長大人看到那情形,也被震得臉色青白,說不出話來。

輕悠看著隊長的模樣,苦笑,“知道咱們亞國有句俗語麼?叫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將愛自己孩子的心意傳遞到其他的幼弱孤小身上。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人性天生的惻隱之心。”

隊長概歎,“夫人仁慈,我等實在沒有如此寬大的胸襟。”

輕悠又是一笑,“不,不是你們不仁慈,隻是環境所迫,身份所限罷了。我想我即有這樣的能力,盡我所力,就算不成功,但希望這樣的人道主義精神,能在這種時候,讓更多的人存有一分希望,不要放棄。隊長你和大家,不都在幫助這些患者嗎?這也是你們的仁慈和善意!”

隊長搖頭,“夫人您開玩笑了,在下自愧不如。”

輕悠淡笑,輕輕轉動著經筒,默念六字真言咒。

眾人見此,目光中都透露出難言的敬佩之情。

雖然這個女子因丈夫而身居顯貴,擁有很多無人能及之處,但她即不驕傲,也不自恃,她身懷六甲即將臨盆,還毅然相護,踏上這條危險之途,不僅為救同胞幼稚,對不同種族甚至仍為敵軍的人,也布施仁義,怎能不教人敬佩。

那一刻,談曉音覺得女子的周身都散發著一股祥瑞之氣,宛如佛光普照。

這,不正是佛主所說的大慈大悲嗎!

真正的慈悲,不應該有種族的分野與地域的區別,應該是一種不以己悲,不以物喜,能以天下之憂為憂,以天下之樂為樂的胸懷。

似乎在輕悠的祈禱中,眾人因病毒爆發的恐慌和不安,也被安撫下去。

婷婷突然指著角落裏的男人問,“夫人,那這個魔鬼呢?他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連可憐的孩子的也不放過,難道還要對這種罪該萬死的施以仁慈,那佛主還真是瞎了眼。”

輕悠看向榮澤英傑,隻是一歎,“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回頭,我會教訓他的!”

有人對此十分不滿,痛斥榮澤英傑的罪行,車廂裏又無端爭吵起來。

榮澤英傑不以為意,他知道輕悠不會看著自己被殺,幾句無關痛癢的辱罵算什麼。他看著窗外,想到很快這些人都會下地獄見鬼去了,唇角不由挑起一抹嘲弄至極的冷笑。

那時,火車笛聲長鳴,呼哧呼哧疾行,曲回蜿蜒的軌道在茂林中穿梭,遠遠行向前方。

一座大橋,一條波濤滾滾的大河。

數千發子彈和炮彈,正欲勢待發。

命令的電波在空中交錯,埋伏於兩岸的目光,如夜狼般凶狠。

高空中驀然傳來空氣震動聲,倏地一聲哨鳴從對頂劃過。

閉目養神的輕悠一下睜開了眼,“靜子姐,你聽到了什麼嗎?”

靜子搖頭。

輕悠令人將車窗打開,“不對,很不對勁兒。那應該是飛機的聲音……”

“飛機?”眾人驚訝。

“而且,很像是戰鬥機!”

“戰鬥機——”眾人震驚。

不安的氣氛中,火車距離那座大橋已經越來越近,幾致肉眼可見。

與此同時,戰鬥機進入淮鳳城領空的情報被送到南雲衛麵前,且正是國民軍戰機的模樣,讓南雲衛對於之前的秘報更深信不移,下令不用攻擊,放任其通過。

於是,這陰差陽錯地就讓進入攻擊目標地的秦素等人,都逃過了一劫。

……

那時候,入夜的北平。

林少穆好不容易摸進紫禁城,找到了正在三娘懷中啼哭的小木頭,卻不見靜子和輕悠,大驚之下詢問,才知這兩女人竟然為了救染疫病的人去了淮南戰線。

“該死!他們不知道那裏正在打仗嗎?馬上那裏的每塊土地,都要被炮火洗劫,這兩個女人簡直不要命了!”

三娘一聽嚇壞了,“少穆,現在怎麼辦?你快想想辦法啊。”

“織田亞夫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門?他就不擔心他老婆!唉,這個軒轅輕悠真是跟小時候一樣,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這裏有電報機嗎?我給華南方麵發電報。”

可惜,鑒於林少穆的身份,雖有三娘做保,仍不能跟國民政府聯係。

半個小時後,他終於聯係上了身在熱河,正跟野田澈會見高麗皇室代言人的織田亞夫。

“你說什麼,輕悠去了華南戰線?”

織田亞夫臉色大變,聽完林少穆的話再無心思談判。

野田澈叫道,“亞夫,她不是都快生了,還跑去華南戰線幹嘛啊?她不是上次被嚇瘋了腦子吧?”

織田亞夫一把抓住好友領口大吼,“立即給我準備最快的飛機,我要去華南。要是晚了一步,我就瘋給你看!”

野田澈暗吞口水,拉著好友就往外跑,直飆熱河機場。

然而,在上機前,織田亞夫又從林少穆打來的電話裏,獲知了那個令他肝膽俱裂的消息。

“織田亞夫,就我所知,國民軍和榮澤英傑都在秘密策劃淮南大戰,輕悠和靜子去的淮鳳城正是兩方戰線的交界點。你必須把權限給我,我怕他們已經打起來了,我給薑少言他們發消息。不然他們肯定會誤傷她們的!”

然而,在他們通話的這一刻,輕悠和孩子們的火車,已經駛上了大橋。

那一瞬,掛下電話下令給南雲衛發消息的織田亞夫,心口倏然一痛,不自覺地望向遠方。

那時,婷婷正要關上車窗,一眼看到遠處天空中一點小燈光迅速朝這方移動而來。她瞪大眼,很快看清了飛來的正是輕悠口中的戰鬥機。

“真,真的是戰鬥機。老天,他們不會是來炸我們……”

突突突的一串槍響落下。

眾人大驚。

同時,薑少言下令,“開火!讓那個魔鬼殺人狂嚐嚐咱們新坦克的大炮的威力。”

倏倏倏,尖哨的彈道聲在空中像火花一樣散開,直直擊向大橋。

“輕悠!”

靜子第一個撲向輕悠,卻聞一聲炮響,車廂居然晃動,將她甩到另一邊,她帖著窗口朝外望去,就看到火車行上的大橋鐵軌下的河流中,霍然有黑森森的炮管支出,炮口迅速凝聚恐懼的紅色火團,噴博而來。

“輕悠,不要怕!”

一直被綁在角落裏的榮澤英傑突然雙手解脫,撲上前抱住了輕悠,將棉被裹住輕悠的身子,就朝車頭方向跑去,同時大叫下屬。

“靜子,曉音姐,婷婷——”

“別管她們。”

“英傑,你這個混蛋!”

可不管輕悠怎麼抗拒,也推不開榮澤英傑的力量,被帶出了車廂,朝車門方向跑,她看到後方傳來一陣陣的轟鳴和爆炸聲,眼見著一扇車門關上時,後半車廂化被火龍吞噬。

子彈聲,炮火聲,交錯在耳邊。

血腥味,硝煙味,濃重得讓人難以喘息。

當他們將將衝到火車頭時,一串震天動地的爆炸聲,從後方一直砸向車頭。

輕悠隻覺得天旋地轉,身體突然失重,被高高拋了出去,驚嚇之中她隻能緊緊抱著自己的肚子,手中的輕經筒緩緩轉動,默念一聲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咒,便失去了意識。

若從空中看,疾馳的火車頭走到橋的三分之二時,率先按捺不住發動攻擊的便是已經飛到的秦素等人,周中尉最先開動了機關槍,看著一串火光穿過車頭幾截燈光明亮,還有漂亮蕾絲簾窗的車廂,心頭一陣快意,想布置得這麼豪華,多半就是魔鬼殺人狂的車廂了。

緊接著,橋下的薑愷之也下令發射,三顆炸彈直擊橋體正中,瞬間就炸掉了後方的三節車廂。

同時,埋伏在橋兩側的陳孟蝶的部隊,也朝車廂前後扔起了炸彈,齊聲放槍。

三架戰鬥機同時打開了炸彈廂,準備進行投放,按計劃要炸掉所有車廂,不讓任何一個敵人跑掉。

突然,秦素等人的無線電報機裏,響起了衛將軍焦急的大喝聲,“停止投彈,立刻停止,計劃取消。聽到了沒有,秦素,宋美晴,小周,轟炸任務取消。”

正在按下投彈扭的秦素等人驚了一跳,紛紛問“為什麼”。

衛將軍又急又氣,大喝,“輕悠在車上,那車上不是敵人,都是她護送來此需要搶救的疫病兒童。”

“什麼!”

國民軍的炮火槍聲,立即引動了東晁軍方。

埋伏在不遠處的坦克、高射炮齊齊推彈入膛,拉栓準備發射。

“各單位,各就各位,預備——”

南雲衛就在這時收到了織田亞夫的直電,喝令他立即停止攻擊。

“殿下,為什麼要停止攻擊!”

“輕悠在那列火車上!”

南雲衛大驚,立即搖電至前線。

“停止攻擊!”

“有我方官員在車上,立即停止攻擊。”

與此同時,陳孟蝶的特種先潛隊也接到了突如其來的命令。

“放——”

卻還是晚了一步,數排炸彈劃空而來,直直落向那座大橋。

轟隆隆的爆響聲中,大橋徹底垮塌,車尾上的三截車廂化為火團落進了大河中,僅有火車頭帶著五六截車廂,安全衝上了岸,但因受這片炸彈的轟擊而脫了軌,翻下了鐵軌道,滾進了一片樹林中。

當炮聲,槍聲,撞擊聲,尖叫聲,終於停止時。

敵我雙方的人都怔怔地看著那一片火光爆閃的樹林,震驚,疑惑,不解,都在接下來雙方將領一齊宣布的暫時休戰、搜救火車內生還者的命令下,變成了難以置信。

而在接下來的這一天一夜,便演出了兩軍對戰史上,永遠不被載入曆史,卻讓參與者們在暮年之後每每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驚歎之下,又無限緬懷。

不管戰爭多麼殘酷,人性始終不會被泯滅。

……大家準備好接生寶寶啦!……

天上

“我的天哪,怎麼輕悠會在那火車上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宋美晴叫。

“乖乖的家夥,師傅,咱們小師妹又搞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啊?”周中尉大歎。

“少廢話,快找找附近有沒可以降落的地方,咱們也去搜索救人。”秦素依然果斷下令。

水裏

薑愷之收到大哥的消息,“輕悠在火車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薑嘯霖道,“織田亞夫剛才已經發來電報,稱東晁軍會立即撤掉所有火力攻擊,掛白旗,找人。”

薑愷之問,“那我們……”

薑嘯霖沒有猶豫,直道,“全部停戰,救人第一。榮澤英傑的事先放下,除了輕悠,談曉還帶著一批孤兒院的孩子前來求治。”

地上

“陳副隊,司令部怎麼會下令停火?”

“少廢話,去搜人。碰到活的小心點別被感染了!”

“我靠,不打就敗了,怎麼還要去救人哪!還是已經被感染的病人,根本就是要咱們的小命嘛!”

“是呀,陳副隊,小鬼子也開大軍過來了,要是撞上咱到底打還是不打?!”

這人正說話時,對麵草叢就傳來的沙沙聲,眾人立即握緊了槍,嚴陣以待。

沒想到,那方在沙沙聲後,突然大叫了一句。

“小鬼子在叫啥呀?”

“我怎麼知道,問陳副隊啊,副隊留學過東晁。副隊?”

陳孟蝶正在納悶兒。

一人就叫,“呀,舉白旗了,這,這不會是要投降吧?”

另一人又叫,“操,怎麼可能?那個殺人魔將軍底下的人個個變態,就是死也可能投降的。”

“可我明明看到人家在搖白旗啊!”

眾人一抹眼睛,刹時呆掉。

陳孟蝶說,“他們要休戰,還要跟咱們一起搜救火車上的人。”

“啊——”

眾人再次驚呆掉。

“為什麼啊?”

“今晚的月亮是從西邊升起的麼?”

數雙眼睛望向天空。

……

那裏,織田亞夫剩坐著由好友野田澈駕駛著可謂是全世界最快的戰鬥機之一,直飛淮鳳城。

夜風呼嘯,雲絮在身邊飄過。

野田澈大叫,“亞夫,你必須得振振夫綱了!”

亞夫恨恨地回罵,“等你有了老婆孩子,你就知道。”

野田澈大笑,“哥們我決定單身了。現在歐美都流行性開放。”

亞夫更恨,“你就等著被你母親和姐姐們追殺吧!”

野田澈不以為意,繼續放聲叫嚷,其實,也隻是想緩和好友心裏的壓力,實在不忍再看到那一頭白發裏,又多出幾根來。

“亞夫,放心啦!那丫頭連死神都不敢收,她還得了活佛保佑,絕對沒事兒。”

“我他媽擔心的不是她,是她隨身攜帶的那顆球。該死的,這個臭丫頭,馬上就要生了,居然還敢給我往戰場上衝。回頭我非拍爛她的屁股不可!”

“哈哈哈,得,哥們兒我就看你怎麼舍得拍。等見著人,還不是立馬成二十四孝老公,乖得跟哈巴狗似的!”

“野田澈,你皮癢了是不是!”

“哈,哎哎,我的耳朵,亞夫,別別別,你瘋了,要死人的啊啊啊啊啊!”

……

一顆冰涼的水珠,滴落在輕悠眼睫上。

她立即感覺到肚子被踢了一腳,渾身一震,睜開了眼。

頭頂是一片被茂葉遮掩的巴掌大的天空,四周靜悄悄的,隻聽到蛐蛐叫的聲音。

她深吸了幾口氣,閉了閉眼,終於找到了自己手腳和身體的感覺,一抬左手,呼嚕一聲響,轉經筒的淡淡金光映著月輝,晃進眼裏,讓她莫名地安下了心,另一隻手正撫在肚子上。

小小寶,真抱歉,又讓你受驚了。乖,媽媽馬上就找到人來救咱們。

躺了好半天,試了三五次,輕悠也沒能從地上坐起來。

不由苦笑,“小寶兒,你可壓壞媽媽了。唉,一,二,三,加油!”

終於在第八次喊口號,輕悠坐了起來。

發現,自己落在一片深及人膝的草叢中,身下也是厚厚的草墊子,一眼望去並不見任何火車殘骸,仿佛之前的一切像場夢。

在迅速做過一番思索後,她決定盡量不打草驚蛇,就近尋找其他人。以免驚動到之前襲擊他們的“敵人”,不管是亞國方麵還是東晁方麵,在這最前線的地方就是子彈的天下,身份地位暫時也不保用。

故而,她也不敢大聲呼救,隻能俯低了聲,亦步亦趨地找人。

“英傑?”

她記得掉下來時,榮澤英傑發現火車脫軌,就朝另一個方向跳了出去,被子都緊緊裹著她,幾乎震動都被他擋了去。

雖然心裏對其失望透頂,她還是無法放之不管。

尋完周圍七八米距離還不見人,她不得不朝林子深入去,心下有些害怕,想要找根棒子護身,她借著月光勉強尋摸著。

剛繞過一顆大樹時,突然草叢沙沙作響,她響得立即後退,哇啦一聲嘶叫,一條黑影從樹後竄出。

她嚇得低叫一聲,側身閃過,幸好習過武,腳步還算紮實沒有摔倒,踏到了一根樹枝,立即揀起當武器。

“啊——”

當黑影又一次撲來時,她揮枝相擋,卻辨不清那是人是獸,連連被迫退回了剛才的草叢,當黑影再次嘶叫著撲來時,借著天上的月輝,輕悠一下看清了那東西。

老天,竟然是個孩子!

滿臉已經生出那詭異的青灰色花紋斑,張著血紅紅的大嘴,就朝她嘶咬而來,一雙大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怎麼會這樣?

“呀——”

她閃過又一撲咬者,側方竟然又跑出一個小小身影,竟然也是孩子模樣。

兩個患者各自為陣,為了撲咬她還打起了架。

輕悠轉身就逃,可是才剛看到草叢後的鐵軌,就有更多的患者朝她這方靠近,一個個都睜著紅腥腥的眼睛,仿佛已是失去意識的行屍走肉。

她嚇壞了,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叫,“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

“嗷——”

患者們紛紛朝輕悠行來,有的竟然缺腿少胳膊,也不知痛覺似的朝她爬過來。

當三個患者同時朝她發動攻擊時,她不得不出拳相擊,踢倒一個,躲開一撲,又掃倒一個,卻被地上的抓住了腳,眼看著其他人就朝她撲咬過來。

砰砰砰,砰砰——

數聲槍響,加點射,解除了輕悠的危機。

同時從不同方向衝出樹個端著槍的士兵,迅速掃倒一片紅眼攻擊者。

“輕悠,你沒事兒吧?”

一人迅速衝到輕悠身邊,將她扶住了,緊張地詢問。

“英傑,我……別殺他!”

砰砰,兩槍,一槍命中心髒,一槍正中額心。

孩子倒下了,輕悠氣得甩開榮澤英傑大罵。

榮澤英傑沒有反駁,目光迅速掃向一側提槍行來的人,抬手就要開槍,輕悠一見立即撲上前將槍打歪,子彈飛上了天。

那方差點被殺的人跳了出來,大罵,“好你個小鬼子,救了你的人,竟然還想殺我們。太可惡的,大家殺了他,他就是那個殺人魔榮澤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