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第7章(3 / 3)

他走到門口,還是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病床上的那對兄弟。

這,這就是兄弟嗎?

周圍所有人都以為原榕和原清濯是親生的,隻有王欽川知道原家是再組家庭,可看原清濯對原榕的關心真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他一個繼兄,照顧人的動作未免也太熟練了。

從看到原榕吐出來的那一刻起,原清濯放垃圾桶,擦汗,喂水,擦地等一係列行為做得遊刃有餘,雖然不說話,神色也是和緩的,目光裏更是沒有半點兒嫌棄。

王欽川忽然覺得自己幫著原榕和他哥較勁沒什麼意義,不論是不是有意,他們已經把所有人排除在兄弟關係之外了,原榕不想在外人麵前丟人,這個外人不包括原清濯。反過來,原清濯或許會針對原榕,捉弄原榕,卻絕對不會討厭他,剛才那一瞬間的反應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這個外人摻和半天完全摻和不進去,無形中有一道透明屏障隔在他與兩人之間,自己純粹就是個多餘的。

王欽川鬱悶地走了。

病房裏,原榕吐了一陣,把胃吐幹淨了,這才覺得胸腔沒那麼難受,胃也安分下來。

原清濯把玻璃杯遞到他唇邊:“漱一下。”

漱完口,原榕感覺到對方在拿紙輕輕擦拭自己的嘴,便胡亂蹭了兩下,把紙巾扔進垃圾桶裏。

事實上,原清濯照顧病患的動作之所以這麼熟練,是因為小時候原榕大病過一場。那時候原榕每天在家躺著長蘑菇,不能下床,不能出門吹風,隻能吃藥、睡覺、打針、輸液。

這種病需要長時間靜養,外加他在醫院食欲出奇的差,半個月暴瘦二十斤,無奈下父母隻得同意他回家住,原清濯主動承擔起幫他輸液的責任。

那段時間正好趕上原家生意走上坡路,原爸原媽忙得腳不沾地,每天很晚才能回家。原清濯除了照顧弟弟,還要學會做飯、處理家務。

哪個男人少年時期不喜歡出去玩,不喜歡出去跑?原清濯也很愛玩,但每次他為了和同學出去玩而把原榕孤零零丟在一個人家裏時,心裏的負罪感都會加深。看著床上的弟弟虛弱地對他眨眼睛,心腔就開始止不住地泛酸水。

這可是他一個人的弟弟,別人都沒有。

原榕也隻有他這麼一個哥哥,如果他不多疼他一點,那還要換誰來疼?

就這麼反問了自己一句,原清濯自發覺醒了弟控屬性,更何況原榕是為了他才生病的,一想到這,負罪感就更深了。那段時間,原清濯每天都和原榕形影不離,也是從那時起,他變得更加了解原榕。

隻要這個小孩兒皺眉或是撇嘴,原清濯就知道他什麼意思。

照顧人的技能也就是這麼慢慢練出來的。

即便兩人關係疏遠了,有些羈絆還是能在一舉一動的細節裏體現出來,原清濯隱瞞不了,原榕也無法忽視。那是經年累月形成的依賴關係,沒人能破壞。

原榕坐在病床上看了眼左手手腕,意識到那上麵已經沒有手表了,隻有一道突兀的疤痕露在手腕上,不由得怔住。

他正發呆,感覺喉結一緊,原清濯提著他後頸處的什麼東西,凝聲問:“這是什麼,吊牌?”

原榕伸手去摸,碰到原清濯手裏的硬卡紙:“……買衣服忘了剪掉了。”

原清濯瞥了眼他白皙的脖頸:“剛買的?”

“是啊,”原榕拉開床頭櫃,“有沒有剪刀?剪一下。”

原清濯兩隻手放上去,不知怎麼回事,那塊吊牌就像變戲法似的脫落下來。

“這衣服是你什麼時候買的,和你發燒這件事有關嗎?”

原榕說:“算是吧,我不小心弄濕衣服了,然後就去買了身新的,估計就是去的路上生病了。”

吊牌輕飄飄落入垃圾桶裏,原清濯的問題緊追不舍:“是誰弄濕的。”

這個問題……當時場麵那麼混亂,他怎麼可能來得及看嘛。

原榕摸摸鼻子,不自覺地往身上扯了下被子,就聽見原清濯以一種威脅的口吻說道:“最好說實話,不要讓我多費心思從你同學那裏得知,否則你就死定了。”

“……”

原榕隻好把事情經過大概和他說了一遍,期間有關那個拿走他手表的女孩的細節並沒有詳說。

本以為原清濯會嘲笑他一番的,誰知他隻是擰眉說:“以後什麼事都不要瞞著我,出門也必須和我報備。”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原榕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和他過不去:“哦。”不管怎麼說,可以先糊弄一下,到時候總有別的辦法。

“別妄想耍小花招,”原清濯眯起眼睛,“你也不想被我收拾吧。”

原榕:“……”

輸液結束後已經過去將近兩個小時,原清濯又給他測了一次體溫,還是燒,但不是特別嚴重,於是他去藥房拿完藥以後,便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裹著原榕回家休息了。

父母這些天在外地,家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原榕回家簡單洗了個熱水澡便回到床上沉沉睡去,連朋友發來的消息都沒回。

晚上十一點多,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昏暗的房間內,原榕睡得正沉,漂亮的兩道眉蹙在一起,似乎在睡夢中掙紮著不願意醒來。

門被人向內推開一條縫,走廊的光打在地毯上,原清濯無聲地走近,將電話拿去樓道接聽。

“喂?”

打電話來的剛好是齊逾舟:“濯哥,嗬嗬,真是巧啊。”

原清濯看了眼房間裏熟睡的人影,沉聲說:“他睡了。”

齊逾舟忙說不要緊,聽到原清濯問起今天的事,於是在電話那頭詳細地彙報起行程來,末了,又為好兄弟說了句話:“濯哥,我知道原榕手上戴的那塊表是你送的,但今天丟表純屬是個意外,你別怪他。其實知道那塊表丟了以後,原榕已經挺難過的了,不然也不會穿一身涼透的濕衣服在酒吧外麵黑燈瞎火找那麼久,這件事就算過去了吧。”

原清濯捏著電話的手微微收緊,他的視線落在原榕臉上的光影,低聲說:“我不會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