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熙辭背著手,站在大開著的軒窗邊,睥睨著底下一個個挑著擔子,步履匆匆的挑夫,神情有幾分凝重。
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由遠及近腳步聲,仍背手而立地看著窗外,“事情辦妥了?”
“回殿下,您吩咐的事情,臣已悉數辦妥。”才從昭雲宮回來的魯達,對著那個長身而立的背影行了一禮。
“那……她有什麼話要你捎帶給本王嗎?”穆熙辭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抹倩影,唇角微微現出一絲笑意。
低著頭的魯達,聞言頓時詫異地抬起頭,看了看那個身穿湛藍色長衫的背影後,抬起粗壯的手臂撓了撓腦袋,思索片刻道。
“昭雲公主……倒是不曾明確地讓臣給皇子帶什麼話……不過,她……倒是和臣說了一句極其晦澀難懂的話。”魯達搓了搓大手,心中帶著一絲疑惑。
穆熙辭立即轉過身來,目光如炬地盯著他問:“她……說了什麼?”
“什麼今生種種皆是前生因果……一切有為法,盡是因緣和合。”頓了頓,魯達皺著眉頭,又冥思苦想了片刻後,眼中發亮地急道,“我想起來了……後麵是緣起時起,緣盡還無,都不外如是。”
“今生種種……皆是前世因果嗎?”聽完魯達磕磕絆絆地一番話後,穆熙辭陷入沉思,又自顧自地重複了這一句話。
“若無其他事,那臣就先退下了。”看看麵前正思索著的主子,告退的話也沒得到回應,魯達又疑惑不已地撓了撓後腦勺,輕手輕腳地帶上房門後離去。
直到魯達下了樓,穆熙辭才沉沉坐下,但腦海中仍還反複思索著昭雲的那句禪語……和他近日一直翻來覆去做著的那個夢……
這二者之間是否有著隱秘的關聯?夢中的那個女子……是否和昭雲存在著某種聯係?
翌日卯時。
金日東升,晨光刹那間將整個天際都照得通亮。
趙嬤嬤坐在炕桌旁,將手中捧著的鎏金花鳥茶盞送到了唇邊,啜了口茶後,看著麵前的昭雲微微笑著道。
“這幾日,奴婢已將及笄大禮和侍奉夫主所需的掌握的禮儀已悉數傳授給公主你。”
“祭祀之禮為吉禮,冠婚之事為嘉禮,賓客之事為賓禮。這三禮奴婢已細細講過,願公主能記住奴婢近日所教的所有禮儀。”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凡事以夫主為先,行事前要詢問妥貼後,再行事。莫要自作主張,引起夫主不快。”
昭雲時不時的點頭致意,但心下卻是不以為然。
前世,她敬他,愛他。尊他為自己的天,視他為全部,甚至連自己的尊嚴都全然舍棄。可是最終,她得到了什麼?
是尊嚴被踐踏,親人被迫害……甚至,連最後苟活下去的機會都不留給她。這就是她口中的那個夫主!嗬!
一想起前世種種,昭雲心中就隻有冷意,但麵上卻是絲毫不顯。皮笑肉不笑地道,“謝謝趙嬤嬤耐心的提點。”
“行了,常德太後教給奴婢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趙嬤嬤整了整膝上那鴉青色的馬麵裙,抬眼笑著道,“聽聞昨日西兀皇子派使臣過來,送了不少聘禮?”
她一笑,那略有細紋的眼角,就堆積出幾道褶子。高高的顴骨之上,一雙眯起的細眼,流露出一絲盤算的精光。
昭雲瞬間就明白她的意圖,假笑道:“也不過是些小玩意兒罷了。”
“奴婢聽聞西兀皇子竟送了三箱黃金,真是出手闊綽!昭雲公主如此得西兀皇子的青眼,也真是好福氣!”
趙嬤嬤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搓著手道:“不知,奴婢是否也能跟著公主你沾沾福氣?”
“嬤嬤這是說哪裏話!西兀來使的青眼怎比的上太後的青眼?我不久前才得了一對水頭不錯的翡翠手鐲,想著倒是很適合嬤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