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暮聽聞,嗤地笑了聲,從衣襟中掏出個紙包起的四方小塊,將它拍在一旁的茶幾上。
疑惑下,昭雲伸手拿過,將仍帶餘溫的四方小紙塊拆開,就見布滿褶皺的紙上,竟布著一小攤白色粉末。
“這是什麼?”昭雲將視線轉移至他那雙寒眸。
“自是能助你逃脫的良藥。”蘇子暮雙眼微眯,看向一旁搖曳著的燭光。
“這拂靈散服下會氣息全無,如同屍厥一般。而服用者,也會四覺皆無,對外界的感知盡數喪失。”
聽了他的一番話,昭雲陷入沉思中。片刻,低沉的聲音又幽幽傳來。
“用或不用都是你的事情。若你決定服用的話,用針紮百會穴,自會解除藥性。”
昭雲垂睫,將拆開的紙,順著褶印重新折疊成原來的四方小塊,塞進了腰間的香囊中。
“我還有一事相求。”昭雲抬頭,看向慵懶倚靠在美人塌上的男子。
見他蹙眉,她走至妝奩旁,抽出個雕漆木匣。啪嗒一聲將鎖打開,從裏拿出張卷起的禮單。
“這些黃白之物,我不知如何是好。想請你派人扮做劫匪,將禮單上的這些物件截走。”昭雲走過去,將禮單遞給他。
“我為何要幫你?”蘇子暮粗略看了兩眼,挑眉,冷冷地看向她。
“事成之後,我會給你三成報酬。”
見他沒有回應,昭雲微微蹙眉道:“四成?”
蘇子暮還是沒有回答,隻是直直地看著她。狹長的雙眸間,蘊著些不明意味的光亮。
“五成,不能再多了!”見他一直沒有回答,昭雲下意識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心中頓生了幾分焦急。
暗自腹誹道:這人真是貪心,五成都還不滿足,自己還算是曾救過他呢。
不過求人還是要有求人的姿度,連忙雙手合十地看向他。
蘇子暮見她一臉殷切的樣子,心下生了一絲動容。卻還是強自壓下,麵無表情地從衣襟中又掏出一張折疊起的素箋,遞給她。
這是什麼?昭雲接來一看,瞬間怔住了。
隻見其上白紙黑字得寫著:助她逃離後,需留在他身邊,為婢兩年,到時才可離開。
“你什麼意思?”昭雲蹙眉,胸中積鬱已久的怒氣洶湧而來。
看見她蘊著怒意的雙眸,蘇子暮冷冷一笑:“就是字麵意思。我不需你的財物,隻需你在我身邊,為婢兩年……”
說完話音一轉,一雙冰眸沉沉地盯著她,“你自己細細斟酌。要知道,你在乎何人,厭惡何人,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威脅我?”昭雲強忍住怒火,攥緊了五指。指尖刺入掌心的疼痛,使她立即平靜下來。
“說威脅就太過難聽了,你也可以理解成交易。”蘇子暮看了看她緊攥著的右手,以指尖敲擊著扶手。
昭雲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思索片刻,答道:“我可以答應你這個要求。”
抬頭間,眼中瞬間光華流轉,“但你要先答應我三個要求。”
蘇子暮一聽,挑了挑眉,看向一旁麵露狡黠的女子。
“其一,你需將我剛剛交代給你的事做好,必須將那批財物安全送至一個地方安置好。”
“其二,你也需將我身邊的侍女鳴翠,也安全地安置好,不許為難她。”
“其三,以兩年為期。兩年一到,就須放我離開。你意下如何?”
“你還可真是不會讓自己吃一點虧啊!”蘇子暮嘴角微微上翹,微微點頭應下。
簽字畫押後,蘇子暮就躍窗離去,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暗夜之中。
昭雲關好窗戶,落了木栓。扭頭看見置在茶幾上的,那張帶著朱紅手印的素箋。
他為何要自己在他身邊,生生為婢兩年?
她沉吟片刻,將它輕輕放至木匣中收好,又重新回到床榻之上。
輾轉半宿,才沉沉睡去。
虛空中,她夢見自己乘著一葉扁舟,在無邊的江麵上飄蕩很久很久。四周氤氳著全是白茫茫的霧氣,阻擋了前方的視線。
忽然,四周水流變得越來越湍急,身下的小舟不受控製地打著旋兒。
她蹲下身,緊緊抓著小舟邊緣。須臾,身下的小舟瞬間隨水流飛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