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話音剛落,剛剛還垮著小臉的人兒,一下子就鬧了個大紅臉。
“話說,今日及笄宴上,是誰想害公主你啊?會不會是安芷公主?”鳴翠神情忽變得嚴肅,小聲低語著。
“我想,應該不是她。這種引人注目又極其危險的行為,倒不像她一貫的作風。”昭雲思索著,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不過,我已大抵猜出是何人了。”
一陣微風裹攜著夏日的曛熱,從大開的軒窗外闖進來,晃了晃昭雲發間垂下的流蘇簪墜。
昭雲斂了鴉睫道:“先前在東房時,你可曾留意有他人接近過我的禮服和配飾嗎?”
鳴翠低頭,咬唇回想片刻,輕輕晃了晃頭,“那時東房內人太多,除了平陽長公主的侍女,還有常德太後和皇上派來的人。公主要不問一問碧螺,她比我心細些,或許有所留意。”
昭雲點了點頭,眸光轉了轉,突然想到什麼,連忙吩咐道:“鳴翠,你和碧螺去將我今日及笄的三套禮服和配飾都拿過來。”
鳴翠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卻還是如實照辦。
沒過多久,碧螺和鳴翠各自端了個大大的漆盤,撩過紗簾進入內室。
昭雲將手中的書倒置在軟塌上,抬頭看向碧螺,“今日在東房時,可曾留意到有人觸碰過我的禮服和配飾嗎?”
碧螺蹙著眉,思索片刻才遲疑地回答:“有個宮女倒是很奇怪。”
“喔?她怎麼奇怪了?”昭雲挑眉問。
“她自稱是常德太後派來的人,但卻在地坤殿東房內,時不時到所置配飾的漆盤旁晃悠。”
鳴翠一聽,也想了起來,連忙接著碧螺的話道:“對對!我記得碧螺說了她好幾次!”
“我怕她不小心將漆盤碰翻,告誡多次,不過礙於她是常德太後的人,沒有多說。”
“碧螺,你還記得那宮女的模樣嗎?”昭雲聽完,素手撥弄左手腕上戴著的金釧,細環相撞,發出幾聲叮咚的脆響。
寬蕩蕩的金釧,倒是襯得那凝著霜雪的皓腕,像是初春剛采摘洗淨的嫩藕斷,潔白而細長。
“我隻記著,那宮女的臉好像很長,長相倒是極其普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碧螺抿唇成線,苦想片刻。
“我記起來了!那張臉確實挺長,有些像馬臉。對了,她鼻翼兩旁還帶著些褐色斑點!”鳴翠突然憶起,眸中光彩流轉,連連在旁補充道。
馬臉?昭雲心想,果真,她想的沒錯。
憶起不久前,她受邀去承恩宮時。剛一踏進宮門,就差點和她們口中所描述的這個宮女,撞了個滿懷。
那時那宮女抱著一盆海棠,正打宮門口路過。由於那枝海棠開的極豔,昭雲倒是多看了兩眼。
“碧螺,你還記得上次你隨我去承恩宮時,我們在宮門口遇到的那個懷抱海棠的宮女嗎?”昭雲嘴角帶笑地問道。
“好像有點印象。”碧螺疑惑地回答著,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猶豫著說出口,“難道,剛剛提及的那個宮女是她?”
見昭雲點了點頭,麵前的兩個丫頭臉色變了變。
見她們突然噤若寒蟬的模樣,昭雲起身走至八仙桌旁,將其上擺放著的漆盤內,那絳紅的大袖禮服展開,細細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昭雲眉梢間蘊了些疑惑,順手將一旁置著的流蘇頭麵拿起,迎著日光看了看。
在光亮之處,隻見鑲著紅寶石和碧璽的頭麵上,竟蒙著一層薄薄的粉塵。
昭雲蹙著眉,用帕子的一角輕輕擦拭後,將其拿至鼻尖嗅了嗅後,一股有些刺鼻的氣味令她抿了抿唇。
“你們聞一下,可知這是什麼粉末?”昭雲將帕子遞給麵麵相覷的二人。
二人嗅了嗅,均是搖頭。
“讓我試一試。”拂冬一手撩起碧羅紗製的竹簾,手捧著釀製的甜酒湯圓,打外間進來。
昭雲唇角彎了幾許,將手中的帕子遞給她。
“這是引蛇粉!”拂冬隻粗略嗅了嗅,便果斷道。
鳴翠二人一聽,皆睜圓了雙眼,露出一臉的驚疑之色。